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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去勸勸虞師長,你們不要隨便進來,槍子兒可是不長眼睛的?!闭f著,大步流星地追上去了。虞師長前腳剛進屋,王胡子后腳就跟進來了。虞師長皺眉,聲音有些沙?。骸澳愀M來做什么?”王胡子嘻皮笑臉地說:“我這不是擔心師長你還在生我的氣嘛,氣大傷身啊?!?/br>虞師長脫了大衣往衣架子上一搭,坐到椅子上,拿起茶杯,發現已經空了。王胡子殷勤地拎起茶壺一摸,說:“冷了,我叫人給你換熱的去?!?/br>“不用了,我就喝冷的?!庇輲熼L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又解釋了句:“嗓子燒得厲害?!?/br>王胡子見他跟滅火似的連灌幾杯,忍不住問:“你那嗓子——”虞師長擺擺手,“老毛病了,大點聲兒就倒嗓,不礙事?!痹掝}一轉:“我說王胡子,既然你對那女學生有意思,當初直接娶了多好,偏要塞我車里,這下好,你想娶也娶不成了?!?/br>我啥時候對那女學生有意思了!王胡子正要反駁,忽然回過神來:“什么?你還真給娶了?!”虞師長落落地笑了一下,“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br>“……啥意思?”“她早就許人了?!?/br>“咳!”王胡子竊喜,“早說呀,我要知道了,還能跑你這兒來鬧?”虞師長啜著冷茶,不知是不是與這土匪頭子有了點同病相憐的意思,因而就覺得他沒那么面目可憎了?!八懔?,你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為了個女人,敢跑來得罪我?!?/br>我那是為了個男人。王胡子沒敢說出口,扭頭看了眼漸黑的窗外,問:“師長,還沒吃飯吧?”色迷心竅8虞師長留王胡子吃晚飯,絕不是出于自愿。對方賴著不肯走,而他剛剛在人家身上動鞭動槍,現在火氣既然消了,也不好翻下臉來趕人。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他本想把王胡子的匪幫收入麾下,對方卻支了個獨立團的損招,讓他的計劃落了空——但好在,也沒歸入一師二師,情況還不算壞到極點。如今只能想辦法,把王胡子拉到自己這條船上,與他手下大半個師的力量聯合起來,對抗一師二師。得把他當成——至少要讓他認為是——自己人,光是賣人情不夠,這土匪頭子精滑著呢,不給他點實打實的好處,只怕還上不了鉤……虞師長沉默地籌劃著,筷子拈在手指上一動不動。王胡子把一碗油淋淋的紅燒rou扣在白米飯上,扒拉得正歡,抬頭見到虞師長的手,忽然就覺得新奇。虞師長的手長年累月裹在白手套里,難得拿出來見見天日,如今在燈光下看,一根根就像白玉雕成似的沒有半點瑕疵,該尖的地方尖,該圓的地方圓,線條很是美好,有時從白而薄的皮膚下面,隱約透出點淡青的血管。王胡子看著看著就發起了呆,就像對著成色極好的玉器,總想端在手上細細把玩,又怕被手汗銹蝕,被厚繭磨損了質地。最后是虞師長先回過神,“發什么呆呢,吃啊?!?/br>王胡子抹抹嘴,拿起酒瓶給虞師長斟滿,“來,師長,喝酒。說起來,咱還沒一起好好吃過飯,今兒是頭一遭呢?!?/br>入冬天冷,虞師長晚上也常喝點酒暖身,今天不知是因為心情郁悶,還是想借酒桌上的好氣氛拉近拉近關系,就順應地多喝了幾杯。“王大當家的,啊不,現在該叫王團長了?!庇輲熼L說,“你這個獨立團想得好啊,除了隨時聽候田司令的差遣,哪兒有缺往哪填,哪兒需要往哪安,發餉時耐心等一等,打起仗來盈虧自負,其他也就沒什么不好的地方啦。難怪我們三師請你不來,這是廟小香火稀,供不起大菩薩呀?!?/br>王胡子聽著覺得這話不對味,只好嘿嘿一笑,“哪兒的話,是咱土匪當了這么多年,愛嘛嘛地野慣了,就怕頭上有人管。既然定要被管,也巴不得這緊箍圈兒越少越好不是?!?/br>“也是,你平日里占山為王,隨意慣了,入軍畢竟不比落草自由,除了上峰的命令要聽從,這同僚之間也得多相顧及,否則雖說不至于明目張膽地干仗,這扯后腿使絆子之類的可就防不勝防了?!庇輲熼L似笑非笑地啜著酒,“一師和二師的師長見過沒?有空不妨去拜訪一下,送送禮,拉拉交情,以后處事也方便些——對了,那余師長脾氣是沖了點,范師長說話也有些陰陽怪氣,不過只要忍得一時,過去后也就沒事了?!?/br>王胡子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就算投軍,老子也是單門獨院,誰的氣也不受。余矬子他們頂好別來招惹,否則老子也不是吃素的!”“話是這么說,一師二師足有兩三萬人呢?!庇輲熼L夾了一筷冬菇筍尖,不緊不慢地說。“光是人多有個屁用,盡是混軍餉的老兵油子,打起仗來出工不出力。不是我自吹自擂,我手下那些崽子,又硬又狠一個頂仨,放出去那就是一群嗷嗷叫的狼!”虞師長想,你要不是悍匪,我還看不上眼呢。于是又添了把火:“你放心,事情要真到那一步,我也不會坐視不理。三師好歹也有萬把人,屆時只要王團長招呼一聲,我虞某人義不容辭?!?/br>王胡子頭一回聽虞師長對自己說話如此溫軟——簡直可以說是貼心窩了,又是感動又是激動,一激動就有些控制不住,筷子往桌面一搭,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師長,你……你真好啊?!?/br>虞師長垂下眼皮,盯著那只蒲扇似的糙手,微微蹙起眉,倒不是因為被抓得生疼,而是正在努力回憶:這王胡子吃飯前,到底洗過手沒?王胡子因為嘗到了甜頭,也就不計較虞師長拿話給他下套,反正他也樂得跟虞師長上同條船——要是能再上同張床,那就好到他姥姥家去了!虞師長心底的一件事稍稍有了點著落,喝著酒,又想起那沒有著落的五萬大洋。搶來的錢糧作為軍餉都發放到各團去了,難道還能向團長們要回來?就算團長們肯還,他也沒這個臉收哇。思來想去,也就眼前這個土匪頭子有錢,拿個五萬十萬出來應該不成問題——但是,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一點虞師長是很清楚的,萬一王胡子以此為要挾,或是提出什么苛刻條件,他虞昆山更是丟不起這個面子。難哪!虞師長郁恨地長嘆口氣,邊暗自罵著這群兵痞、丘八、蠻不講理的東西,邊一杯杯地灌悶酒,不多時,就有了七八分醉意。——若是平日,他是不會在外人面前喝這么多酒的,今天一來在自己家里,外面全是警衛兵,二來心情不好,因而酒勁也上得特別快。虞師長喝得有些燥熱,同時也覺得困乏,解開領口兩??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