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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著,眼袋重得要拖到地上去。而沁春即使在彼邦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他連著給我發了兩封電郵,再三囑咐我在這種關鍵時刻,要給予這位老友支持,務必多多關心他。看著“老友”二字,我更難過,雖然認識了很多年,但我并不是丁卓的朋友。我想起當初岑先生搖著腦袋笑我是“稚子”的樣子,他早早就說對了。但我還是提起了一些些膽氣,我告訴自己,我是為了沁春才問候他的。我虛偽到連自己都騙。電話很快接通,那頭傳來的聲音顯示丁卓很忙、非常忙,他將紙頁翻得嘩啦啦響,嘴里一疊聲地抱怨:“太累了,從來沒試過這么累,飯也沒什么時間吃,更別說睡覺了?!?/br>我從來沒聽到過丁卓抱怨什么,他總是愉快的、松弛的,仿佛什么事情到他手上都能游刃有余。如今這么多牢sao,可見壓力非凡。我的心立刻揪緊了,脫口就問:“有什么是我能幫忙的嗎?”話一出口我就意識到自己真是自不量力,我懂什么?我能為他做什么?可是丁卓非常體貼,并不推脫我的好意,他用非常拜托的語氣說:“我太想念阿姨做的雞湯餛飩了!染春,麻煩你,麻煩阿姨?!?/br>我聽到他話語間的微微笑意,知道他此刻眉目一定十分溫柔。此時我甚至反過來感激他,愿意讓我為他做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這個時候,我哪怕只能幫上一點小忙,都覺得安心許多。我從小陪岑太太做菜,她的手藝一早就習得七七八八。買了老母雞回來吊湯,rou餡也是自己細細剁的。岑太太聽到廚房里叮叮當當的聲音,還好奇地伸頭進來看,見我不厭其煩地將餛飩皮搟得薄如蟬翼,驚奇地砸砸嘴:“怎么突然弄這么個麻煩東西?”我不愿意讓她知道這是專門送給丁卓吃的,只好不言不語地陪笑。她無奈地嘆氣:“從小就這樣,問你什么不想說,就只知道笑,連扯謊都學不會?!?/br>我十根手指上下翻飛,心里在默默苦笑,岑太太不知道,我如今已經學會扯謊,并且謊言說得爐火純青,只有她與岑先生并沁春,才會以為我純潔如幼兒。餛飩煮熟,和雞湯分開放進食盒,送到丁氏辦公大樓。我原本想放在前臺處就走,可是丁卓接到電話一定要我上去。我心里有個理智的小人一直在往外拉我,告誡我切切不可越界,送了東西就趕緊離開。但是另一道意識更為強烈,我實在是太過擔心他,沒有見過他總是心中不安。最后,我的貪欲戰勝了自己的良心。我上得樓去,在丁卓的辦公室見到了更加消瘦的他。不過月余未見,西裝穿在他身上已經空空蕩蕩。我的心霎時痛到滴血。丁卓見到我倒是十分高興,原本緊鎖的眉頭松開了一點。他將滿桌的文件推開一些,好讓我擺食盒。“真香??!好久沒吃過這么香的飯了?!彼兆淼芈劻寺勎兜?,舉起勺子埋頭苦吃起來。看得出他是真的餓了,一口一個大餛飩,直至將湯都喝完了還意猶未盡。他抬頭感激地看著我:“染春,你救我一命!”我胸中激蕩,仿佛真的為他做了件大事,此時此刻,一切枷鎖都不能再鉗制我,我同他講:“我明天再來?!?/br>丁卓頓了一下,旋即笑了:“我似乎不該老皮老臉地就這樣麻煩你,可是如今我確實需要親友支持,哪怕是吃一餐家中的飯菜,也讓我陡然生出很多力氣?!?/br>他站起來將食盒整理好遞給我:“那么要勞煩你了,染春。多謝你?!?/br>我知道我一定臉紅了,但依然做出一副鎮定的樣子:“既然如此,就不用再說感謝的話了?!?/br>我看得出他還有很多功夫要做,也不再多話,快快離開了。從此,我頻繁地開始出入丁卓的辦公室,甚至后來開始進出他的公寓,為他打理一些瑣碎的小事。這些事當然可以交由他的屬下去做,可是我愿意攬,他不愿辜負我的好意,便從來沒有阻止過我。我也從這些瑣事中尋到了快樂,心情不再那么壞。我想要的從來不多,僅僅是幫他一點小忙,就覺得幸福。有一天,我替他的公寓補了洗發水、牙膏、果汁這些東西后,見他的陽臺上掛滿了衣服,就替他收起來疊好,分門別類地放進衣柜。弄著弄著,我竟然打起瞌睡來,不知不覺坐在他臥室的地毯上昏睡了過去。等我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朦朦朧朧的臥室里,一雙明亮的眼睛近在咫尺。是丁卓,他專注地看著我,見我醒來,就伸手過來拉我。他的手guntang,我的指尖剛觸到他的手心,就被燙得一哆嗦。我的心咚咚咚地跳得太大聲,真怕在這寂靜的臥室里,會被他聽去。我緊張地望牢他,卻被他眼中閃爍的光的碎片蠱惑,神魂一剎那不再由我掌控,飛出軀體糾纏住他、迎合他、吞噬他。那一夜我們沒有喝酒,卻比喝了酒還神智不清。我們在丁卓沒有開燈的臥室里纏綿、偷情、交媾。沒有理智,也沒有道德。等我從這場漫長而昏聵的情欲糾纏中清醒過來時,我絕望到無法自持。沒有任何藉口,我就是清醒地背叛了沁春。我不光光是罪人,還是一個為了私欲,窮兇惡極的累犯。我一頭撞出門去。背后丁卓三兩步追上來,拉住我的手臂問:“半夜了你還要去哪里?”“我得回家,我得回家去?!蔽疑l抖,不敢多看他一眼,深深低下了頭。“那我送你?!彼廊痪局也环?。“不要,不要,我自己回去!”我崩潰到差點當著他的面哭泣,他還拉著我做什么?他為什么不放我走?我同他俱是如此骯臟、混蛋、忘義。我幾乎驚叫起來:“我要自己回去!”“好好好,回去,你自己回去?!彼K于放手,“不要開車,你太緊張了?!?/br>我放棄去拿車,裹緊衣服,在半夜兩點的街上飛奔。我能聽到身后急促的腳步聲,丁卓一直跟著我,直到我回家打開門,沖進自己的臥室。這么大的聲音不知道有無驚動父母,但我已經顧不上了。我爬上自己的床抖開被子裹住自己,手突然碰到一個yingying的東西,我隨意一摸,就知道是沁春送給我的那個游戲掌機。我腦子里有根線“啪”一下斷掉了,我知道我再也洗不清,我將在無恥的暗淵里沉浮。可是,我真的愿意自救嗎?心底有冷笑聲越來越大,它是我的良心在嘲笑我:你根本就是快樂的,何必偽裝呢。你一直在偷偷愛他、覬覦他、伺機得到他,現在你如愿以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