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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萬人, 我們這邊犧牲的將士差不離八萬人?!?/br> 她的測量能力一向驚人,加上天生的預判能力,眼下說是八萬人, 那就差不多是八萬人了。 “你們那邊多少?” 一句話,秦川臉色微微一沉,沒回答,但許青珂替他回答:“五萬?!?/br> “五萬, 在你們的可承擔范圍內,卻在你們的意料之外?!?/br> “而我們這邊還剩下七萬人,你們那邊還有二十萬人?!?/br> “秦川, 你可算過,這七萬跟二十萬人如何加加減減?!?/br> 秦川:“自然算過,你是想告訴我應該止戰,否則我淵的黑甲軍也會至少再損失三四萬人?” 許青珂:“不是三四萬, 而是至少十萬?!?/br> 黑甲軍這邊的將軍們齊齊冷笑,怎么可能! 秦川一愣,繼而沉了眉梢,“難道你這剩下的殘兵還能以一敵二?” 許青珂一只手按著厚重的城墻砌石,指尖摩挲上面染血的粗糙石面,淡淡道:“城內還有十萬百姓?!?/br> 秦川臉色變了變,頗有些咬牙切齒:“我不會屠城?!?/br> 這女人是把他當成了什么? “我知道你不會,但你應該知道但凡敗了,有一種結果比屠城更甚?!?/br> 這一句話觸動了北地這邊將士們的神經,是,他們心知肚明,所以這些年舍生忘死守衛家國,這是每個國家的從軍之人心頭執守的心念——寧橫死沙場,不做亡國奴。 秦川沉默了,秦兮看著前頭自己哥哥高大英武的背影。 這種沉默是一種默認。 來自強者對弱者的掠奪——世道固定的鐵則。 敗者本就該付出代價。 “就算如此,今日寡人也不會有其他退路,寡人退不了,寡人的黑甲軍也退不了!” 他把我換成了寡人,也是告訴許青珂他現在是淵的王。 他不會有止戰的退路。 “明明你有更好的選擇,可以止殺伐,便是開城門,接受帝國一統的趨勢?!鼻卮ㄌЦ咭袅?,“許青珂,你是這當世最懂天下大勢亂世伐謀的政治家,你該比寡人更明白這五國兵力紛亂已有數百年,每年都有接壤國度時不時爆發戰爭,死去的人累積起來又何止十萬二十萬,你念著如今北地這十萬百姓十幾萬軍士,又可曾念過將來!” 如今,大概是淵的君王跟蜀的許相來自天下大勢的博弈,要么他退,要么她退。 反而沒有多少涉及情愛,這出乎兩邊許多人的意料。 畢竟秦川跟許青珂那點事兒,天下五國的人皆知。 隱士高人小心看了看身邊的師寧遠。 不對勁啊,涉及許青珂,這人一向多話,怎的今日安靜如雞。 “將來……”許青珂一聲喃,目光輕飄掠過某個人的臉,無痕跡,但后者似乎察覺到,也顧嘴角的鮮血,朝她咧嘴一笑。 總是這樣。 她想笑,又沒有笑,只又看向秦川,“你說的將來是淵的王國,還是淵的帝國?” 有什么不同嗎? 其實在場幾乎所有人都不懂許青珂這句話的意思。 但也有少數寥寥一些人懂了一半。 但許青珂沒有解釋,她只是問秦川:“你的第二列物資補給可送來了?” 秦川表情一窒,許青珂卻緩緩道:“自然不會送來,因為太子軒此時已死,靖的政權把控在商彌的手中,而商彌始終是一個商人,商人重利?!?/br> 此時黑甲軍這邊是躁動的,就是北地的人也有點懵。 但他們都明白許青珂這番話的意思——商彌謀反了,也等于背叛了跟淵的合作。 那也意味著西川那邊的戰線會有點崩! 秦川皺眉,“難道寡人不能給他利?” 但無需深究,只知道商彌背叛便可。 “就算靖出了差錯,也影響不了這邊的戰局?本身靖也不過是附庸?!?/br> 許青珂:“那若是算上燁的齊惶在半個月前就已死呢?” “哈,怎么可能,半個月前我還見過他!”一個將士忍不住反駁,但忽見到旁邊的軍中文士臉色大變。 “不好!如今這個齊惶是假的!” 秦川不理他人躁動,只覺得許青珂的面目如此冷漠,如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疏離清遠,如月無雙。 她的算計,的確無雙。 “一手拿捏了兩個國家,西川可解困,但就算西川那邊能解困來軍,寡人只要在今日拿下北地,直奔邯煬,就算遇上西川的羸弱之兵又如何!” 秦川依舊在博弈,他忽然覺得跟這個人博弈的感覺相當好。 一如初時。 這樣會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只要他們兩人。 也是,她既是與他權位相當匹配之人,也是能匹配敵對之人。 “你今天拿不下北地,甚至無法繼續相攻……秦川,我讓人擊鼓,是讓這戰場得以片刻安寧,是想跟你提一件事?!?/br> 她已經告知了兩個噩耗,難道還有第三個? 不知為何,所有人都覺得這第三個才是最可怕的。 —————— 蜀,王朝之上,許念胥看著朝堂下一個個滿臉喪氣憂慮的臣子,還有一些臣子不見蹤影,怕是卷鋪子跑路了,要么躲進山林避戰禍,要么…… 左右不來總是有道理的。 許念胥不惦念這些不來的人,他在準備說出昨夜想了一宿的話,但剛要開口。 朝中最具分量的老臣周厥站了出來,雙手作揖,袖擺垂落,聲音沙啞,卻又朗朗分明。 “稟君上,臣有事啟奏?!?/br> 啟奏什么?許念胥遲疑了下,還是允了,然后便聽到周厥開口說了一句滿朝皆寂了足足十個呼吸后猛然爆發的話。 “臣請求和?!?/br> —————— 在朝堂失控之前,許念胥及時暫停,并且把周厥跟最信任的謝臨云請進內殿。 殿上,“難道沒有第二種法子?”一個衷耿的老臣氣壞了,“非要用這種方式!周大人這……” 主動求和,這傳出去別說名聲沒了,就是門庭都要被潑糞! 歷朝歷代哪個主動求和的人有好名聲的?死后被掘墳鞭尸的都數之不盡! 沒道理啊,一代名臣老將,從前還是主力抗燁的鷹戰派,怎么會忽然出這種幺蛾子! 幾個老臣都左右想不通。 而內殿中,周厥對上許念胥無奈的目光,他嘆口氣。 當年白星河的死訊傳來,他看著朝堂動蕩,看著百姓不安,看著各地梟雄野心起伏,孤坐良久,終究當了一個啞巴。 這啞巴一當就當了十幾年。 白了頭發,死了心腸,卻發現十幾年后像是輪回,這局面又出現了。 在一切都欣欣向榮的時候,命運齒輪又走向了最慘烈的一局。 他倒寧愿自己早幾年就死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