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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撫摸了一件衣服的袖子,眉眼很溫柔,似含笑。 王妃頓時朝趙娘子眨眨眼。 這位喜慶的夫人很有自來熟的本事,趙娘子比許青珂她們大幾歲, 可也跟這位夫人差很多,但幾番話就能成為知交好友——大概因為她們都有一顆八卦的心。 于是這一眨眼就秒懂了,于是趙娘子上前,“公子,我看這些衣服都賊好看,您要不要……嗯,要不要……” 王妃夫人接上:“要不要試一試??!我瞧著這尺寸很是適合你啊,當年小遠還是少年郎,身量也就跟你差不多許?!?/br> 穿師寧遠的女裝?許青珂愣了下,目光再落在手里絲線柔軟的長裙上…… —————— 父子三人只見到王妃夫人跟趙娘子,當然,也看到了桌子上地上擺放著的無數衣服。 都!是!女!裝! 師寧遠的酒頓時醒了一大半,整張臉都綠了,“母親?。?!”他痛心疾首,仿佛遭遇了人世間最慘烈的事兒。 倒是東山王跟北琛歡喜了,前者緬懷,目光慈愛得看著長子,后者竊喜,目光惡劣得瞧著哥哥。 那邊喜慶的王妃夫人喜滋滋說:“小遠,快來快來,這些都是你衣服呢,好看不?” 不等師寧遠回答,她抱著衣服贊美:“肯定是好看的,你母親我的眼光十幾年前就十分好,這些衣服如今看著都不落時?!?/br> 北?。骸皩Φ膶Φ?,這些還是母親一針一線做的呢,哥哥珍惜的很,每次穿好都一件件收好藏著,尋常人半點都碰不得?!?/br> 師寧遠可不聽這個好弟弟借機損他,在別人面前丟臉可以,可這個黑歷史千萬不能被小許許知道。 “母親,小許呢?” “她啊,她在……” 王妃夫人正要說話,邊側閣門拉開,屋中的人顯露眼前。 似有風,吹動了一頭垂放下來的青絲,她雙手拉開門,抬眸看向眾人。 天地若有黑暗的盡頭,也該為她點一燭火取光輝。 那光輝會似流水,順著她的青絲流淌,繾綣柔軟曲線,明朗裙擺的精致,又有勾芡暈染的朦朧。 或藏于她的眉眼眸色,為如墨黝黑點一星芒,讓她看著你的時候,會讓你有一種滿天星辰被她點亮的歡喜跟沉淪。 醉酒的東山王迷迷糊糊睜大眼,集中精力懟自家哥哥的北琛張大嘴巴。 王妃下意識捏緊衣服。 曉得一個人好看,卻不知她真正好看起來會這么好看。 風華絕代,也不外乎如此了。 眾人皆靜的時候,師寧遠手指掐了掐掌心,起身,從桌子上取了一枚玉簪,走到她跟前。 “知道我為什么比你高這么些嗎?”他的聲音才是真流水,清澈悅耳,含著情意。 許青珂被他堵在門口,聞言抬頭,眼中似笑,“為我簪發么?” 怎這么聰明呢?算無遺漏,我該如何讓你歡喜? 師寧遠低頭,抬手為她捋一頭青絲,簪發,但貼著她的耳朵輕輕說:“小許許若有此求,我勉強答應你,此生都有效?!?/br> 王妃夫人臉紅了,捧著臉喜滋滋,但一看到自己相公,頓時黑臉。 好像自家夫君對她說過最好聽的情話是啥來著? 好像是…… ——婆娘,你烤的番薯真甜。 她懷疑他不是因為喜歡她才用番薯搭訕,而是因為想吃番薯才娶她。 不過許青珂被師寧遠這般情話纏繞,心動情起,但她反伸手整了下他的衣領,一邊輕輕說:“這是你的女裝,可好看?” “好看!”師寧遠不遺余力贊美,但覺得多余辭藻很負累,簡單兩人亦可。 “剛剛伯母想看你著女裝……” 師寧遠頓時表情一抽,“這個……” 許青珂的手落在他脖子上,指尖輕輕撓了下,呵氣如蘭:“我也想看,該怎么辦呢,很為難么?” 當然……不為難! 師寧遠跟打了雞血一樣,“你挑,挑哪一件我都穿給你看!” 然后許青珂也就真的挑了,挑了一件大紅色的。 師寧遠:“……” 師寧遠才進去,客人就來了,王妃跟趙娘子一看進來的人,一愣,但都很自然得走了,于是此地只留下東山王跟許青珂——還有屋內的師寧遠。 “見過君上?!睎|山王起身行禮,不卑不亢,并沒有記恨自己被下獄的事兒。 燕青衣隨手一擺,上了臺階,看著近在眼前的許青珂。 清華公子變成了朝廷權臣,再變成一國權相,然后…… 傾國佳人。 “你總是變幻莫測,又似乎一層不變?!毖嗲嘁律裆?,并不為她美色所動,大概在他心里,那位淺衣撫琴的公子才是他真正緬懷的許青珂。 “看別人變了的人,其實自己也變了?!痹S青珂倒了茶,手指推過去,并不打啞謎,“你來,說明對目前局勢也有怨憤,也想改變?!?/br> 燕青衣:“我不想改變,只想維持最初,讓我的妻子歸來……” 許青珂聽出了這話里的幾分側重,“妻子?有孕了?” “是,有孕,若是她出事,我大概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br> 對于他這種不熱衷權勢的男人而言,一妻一子就是此生所有。 為此,他不惜喜舍棄一切。 包括尊嚴跟原則,還有所謂的善惡跟國家利益。 東山王不說話,因目前也只有許青珂能跟燕青衣對話。 晉國如今已經兩分,要么決一死戰,但傷根骨七八,讓淵可乘之機,要么……化干戈! “若是她在弗阮的手里,很難?!?/br> 有利用價值的人確實很難得手,許青珂沉默些會,道:“扶煙于他的意義不一樣?!?/br> 不一樣?燕青衣皺眉,冷著臉道:“他不是想用扶煙來威脅我,讓我跟師寧遠為敵,進而分裂晉國?!?/br> “是,這是主要目的,可附屬的意義在于——她是妻,不管是誰的妻?!?/br> 許青珂垂眸,指尖摩挲,唇齒卻有些涼,“弗阮對妻子這個概念有很強的執念,他見不得別人一家圓滿,因他也失了自己的妻子,若他不得所求,他人也必然要如他一樣生不如死?!?/br> 這個人的報復心太強,心性涼薄也很可怕。 落光死前曾對她說,弗阮對于當年的長生島被毀之所以執念那么深,僅僅因為染衣而已。 因為染衣會在意,所以他痛她所痛,但對其他人本身的死亡——他不會有任何感覺。 “這世上有一種人,生下來以罪孽,活下來以妖行,死而復活,千年孤獨,再無情感能動搖他的心智,只有從一而終的情愛——不可得,所以不肯舍?!?/br> 若他知道染衣已真的不可得,那么……妖孽的弗阮才會真正出現。 扶煙會被虐殺,一如她的母親。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