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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最古老的國家,宮門兩邊有好幾百株梅樹,連了宮墻蔓延過去,皆是百年老梅,根種高大而枝干繁茂,指頭掛墜粉黛,或是嫣紅,抑或赤紅,在蒼山巍峨紅瓦宮墻飛白雪之中,放眼望去該有多美? 夜璃偏頭看,面上含笑。 鐘元笑道:“公主殿下若喜歡,改日讓人去殿下府邸植上一些?!?/br> “倒不必?!币沽Т┲醒b,挑眉笑的時候別有幾分風流恣意,“雪山白蓮,蒼山青松,該開在哪兒才別有美意,挪一個地方就未必,反正我往日挪了商狝府里那些花花草草是從來都養不活的?!?/br> 鐘元真覺得這話不好接,蜀國眾臣也覺得這位靖國的殿上明珠是真真與天下女子不同啊。 也就君王極寵才能養出這樣的恣意明珠。 不過這位明珠也忽皺眉,因為看到了商狝目光示意。 來了…… 順著商狝目光看去,其實不管蜀國的人,還是靖跟燁,都得在意一個國家。 淵。 淵的左相明森來了。 太子戾跟夜璃是年輕人,左相明森不是,大概四十多許,也就比鐘元年輕幾歲而已,容貌儒雅,氣質端和,但那種氣派那種威嚴,是前面兩者不可比的。 淵的衛隊也不可比。 靖的衛隊奢華,燁的衛隊囂張,獨獨淵,強大而內斂,內斂而深沉,那純黑鎧甲跟銳利目光端是攝人。 將軍這邊,鄭青城忍不住嘀咕:“將軍,您覺得我們這邊跟淵的一戰,能有幾分勝算?” 他這話題落入旁邊幾個同僚將軍耳中,心中是苦澀的。 這問題有意思? 秦夜垂眸,淡淡道:“單打獨斗我不懼,若是帶上你們群斗,必輸?!?/br> 哎呦這話真真是……傷肺??! 鄭青城翻了個大白眼,不過大白眼翻完,忽看到了另一驃騎前來,看旗幟…… “丫,晉國的終于來了!” 相比其余國昨日才來,晉國頗有些慢吞吞,但秦夜等少數人目光銳利,只看出晉這衛隊的人身上似乎有些……血氣。 戎甲兵器上有血氣。 動過武了?看來那位太子晏的確是攪動了晉國的風云啊。 “竟被逼到蜀國來……看來晉王的身體的確不行了,而晉后的意志也不可小覷?!?/br> 否則明知這一路如此兇險,晉王怎舍得目前唯一的兒子太子晏前來蜀國。 不過是政治上的無奈而已。 世子北琛先下了馬,此人倒有幾分類似夜璃,那骨子恣意是十分明顯的,下了馬后就恭迎太子晏。 太子晏一露面,眾人只覺得耳目一新,這位半路殺出的晉國太子身姿修長,姿態清俊,玉竹蔥蔥,頗有幾分士族風雅的氣度,但并不具備太子威嚴,倒像是舞風弄月的雅致之人。 他似乎也并不甘愿如此,眉宇間有冷漠,抬眸中看到前端有諸多權貴跟各國政要打量他,他沒有怯意,還有不喜,但他沒有退路。 鐘元上前來過一下外交,這位太子晏初掌太子位,似乎并不擅此道,反而是世子北琛在其中爽朗插話,倒也讓場面不至于太冷清。 “也不過如此?!碧屿鍖μ雨痰脑u價不高,他身后的人也是如此,只低聲道:“太子此行來,只需在意淵左相跟蜀的五皇子便可,至于許青珂,還得由我先……” 太子戾想了下,同意了。 他此行來有諸多目的,但定人不能分心,否則有可能一事無成,只能專心一兩個目的。 另一頭的左相明森目光掃過全場,轉了下大拇指上的扳指,神色平靜,一時讓人看不出深淺,倒是跟商狝目光對上,他朝對方笑了下。 商狝淡然,也回以一笑。 “都是絕頂出色的人才啊?!惫倭偶揖爝@邊有人感慨。 婦人知曉人間規矩,屈從男子權利,閨閣少女天真浪漫,卻更羨慕夜璃的美貌跟尊貴,若是膚淺了來說,她們不知道這些人的政治意義,也不知他們宮門前短暫寒暄中又蘊含多少政治心機,只比對——誰更好看,誰才學更好,誰的官位更高。 最直接的就是——誰更好看。 無疑,商狝、太子戾、太子晏還是北琛都是長得極好看的,若再算上秦夜,那場面端是男色惑人,但也有不一樣的人。 “誒,怎都不見姑娘了……”謝夫人很懊惱,旁邊的嬤嬤驚訝:“夫人,這里姑娘們不少的……” “可她們都在看別人啊,端是有些膚淺了?!敝x夫人也是一個天真浪漫的人,壓低聲音吐槽了這么一句,讓旁邊的謝臨云哭笑不得,且見謝夫人忽好奇問:“阿云,都說你那上峰許大人乃貌比嵇康,不知……” 謝臨云皺眉,“大人豈是那種只有皮囊的人呢……但若真比皮囊,也絕是比這些人都好的?!?/br> 他實在不甘愿、也不可能認為這些人比得過他的上司。 皮囊……誰能與她相比? 誰?…… “許大人來了?!?/br> 蜀國臣子中忽有人喊,鐘元察覺到太子晏表情變幻,似乎觸動。 嗯?鐘元若有所思。 “可算是來了?!币沽Ч鬏p笑了下,朝商狝甩了眼神。 我今日倒要看看那許青珂是何等人物。 “哎呀,來了?!编嵡喑青止镜臅r候,秦夜聽到了,他挑了眉。 許青珂出行雖有衛隊,可哪里比得太子公主相爺的,何況衛隊相隨多少外出州城,在邯煬內,她至多只讓五六個護衛跟著而已。 今日也一樣。 馬車也不奢華,也依舊緩緩而來,踩著點兒。 蜀國的臣子也習慣了,也依舊習慣這個人下馬車的時候…… 簾子撩開,平生寂靜,衣袍落地,尤入畫境。 那是十分寂靜的畫境。 她的眉入畫,勾著雪膚紅唇清艷絕麗。 她的眼成境,翱翔飛鳥墜了滄海游魚。 緩緩走來,寂了人的心,靜了這天地。 想來此時所有初次見許探花的人心里是這樣想的——早聽說她好看,卻不知這般好看。 今日無需穿官袍,因不上朝,既是常服,也是華服。 可她只穿著常服,靛青瓷,繡飛鳶,落地后衣擺垂落,她側頭看來。 掌大半朝政,必有政治負擔,她該是跟這些太子公主相爺照面的,于是看了一眼,卻是愣了下。 在太子晏那兒愣了下。 燕青衣。 但許青珂的控制能力何其強大,一愣之下,卻也一偏頭,指尖伸出,恰好托了一朵隨風飛落的梅花。 仿佛她剛剛那一愣只是因為這一朵梅花,的確,若非神明,何人能懂她剛剛的一愣。 只有當事人跟知情人。 太子晏垂眸抿唇的時候,而北琛卻是額頭冷汗,他覺得不太妙,這許大人比上次又好看太多太多了,端是要成禍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