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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日子,也是不錯?!?/br> 我想了想,道:“你不怕她自立了門戶,將來你想再收回來便收不回了?” 若嬋不以為意:“收不回便收不回,便是從頭再來,經營伎館也無人能比得過我?!?/br> 我識相地閉嘴。她是若嬋,怎么說話都能占理。 “下回再見,你怕是就不在魏府中了?!比魦群鋈坏?。她這話提過多次,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無奈地笑笑。 “下回再見,你們二人要帶回一個小人才是?!蔽艺f。 若嬋看著我,抿唇笑笑。 敘話別過,公羊劌和若嬋終于登車啟程。 我立在道路旁,望著若嬋在車簾后探出來的頭,朝她揮揮衣袂。 若嬋露出笑容,未幾,被后面跟著的行人車馬擋去了身影。 我不喜歡離別,這二字在我的心底總會引起傷感的回憶??粗麄冞h去,我的眼眶倏而有些發澀。 一只手按在我的肩上。我回頭,魏郯看著我,雙目溫和。 “回去吧?!彼f。我頷首,輕輕反握他的手。 公羊劌的親友還未離去,魏郯與他們說了好一會話,才終于命馭者啟程。 “馬……馬馬……”阿謐看到魏慈的坐騎,一個勁把身子朝車外探去。 “不可吵父親?!蔽艺f著,便要把幃簾放下。 不料,魏郯卻騎馬過了來。 “來,上馬?!彼斐鍪?。 阿謐高興地張開手臂,我連忙制止,瞪向魏郯:“阿謐怎能騎馬?” 魏郯不以為然:“我抱著,不會有事?!闭f罷,把阿謐接過去,抱在懷里。 一路上,我坐在車里,不放心地一直盯著他們。這兩人卻很高興,一個馭著馬跑過這邊又跑過那邊,一個手舞足蹈“咯咯”笑。 回到魏府,魏郯沒有進門,又匆匆往朝中去了。我知道大軍歸朝的事必定還未完,只叮囑他勿誤了用膳。 他這一去便是大半日,為了給歸來的大軍接風,魏郯在璧臺設宴,晚膳沒有回來。我以為他會很晚回來,跟阿謐玩了一會,正打算哄她睡覺,家人卻來稟報,說魏郯帶了貴客回來,請我到堂上去。 我訝然,只得將阿謐交與乳母,對鏡收拾一番,走出門去。還未到堂上,我已聽得有話語之聲傳來,待得入內,只見魏郯坐在上首,下首上坐著的人,卻正是貴客——賈昱。 賈昱是我父親的恩師,兩個月前,他終于從塞外輾轉回到中原,魏郯以國士之禮相待,賜以屋舍、土地和奴婢,并請賈昱主持重開太學。 這在天下的士人之中是一件鼓舞振奮的大事。自長安毀壞之后,太學沒落,雍都更是未作此設。重開太學,是不少人的心愿,可惜動亂毀壞太重,主持的人選,亦一直未有著落。 魏郯之請,賈昱欣然應承,重新擔任博士之職。他親自將典籍丹書于碑石之上,讓工匠鐫刻,立于太學門外。賈昱的學問蠻聲天下,聽說,第一塊石碑立起的那日,前往觀摩的士人便已多達千余。 魏郯對賈昱敬重有加,雖事務繁忙,卻也時常到他府上拜訪。而今日賈昱登門到魏府,還是頭一回。 賈昱今年已經七十,鬢發全白。我曾以為他這般年紀,又要從塞外長途跋涉,來到雍都也該準備后事了??墒浅龊跻饬?,他的身體竟十分硬朗,無論講學還是會客,從無疲憊之態。 “拜見先生?!蔽乙幰幘鼐氐刈叩劫Z昱面前,向他行禮。 “夫人?!辟Z昱還禮,聲音悠然,神色和藹。 “今日行宴之時,我與先生相談甚歡,散席仍意猶未盡,故而請先生到府中小坐?!蔽痕拔⑿χ鴮ξ业?,“夫人近來不是得了新茶?” “正是?!蔽乙噍笭?,命阿元去取茶具。 賈昱嗜茶,天下聞名。據說他當年遠走塞外時,隨行的是兩車書和一車茶,逃亡也逃得甚是風雅,一時竟在亂世傳為佳話。 我來烹茶,其實有些不好意思。從前,父親不肯喝我的茶,而父親的刁鉆口味,是賈昱一手帶出來的。我看著賈昱架勢老道地低頭品茶,心底正有些發虛,魏郯卻開口了:“今日奉常呈了博士人選名冊,先生舉薦之人,皆棟梁之才?!?/br> 賈昱將茶盞放下,道:“大司馬過譽,可惜太學新立,堪為博士之人還是太少?!?/br> “哦?”魏郯微笑,接過我遞過去的茶,道,“明年察舉,先生可親自策試?!?/br> 賈昱笑笑,卻不立刻接話。 “夫人烹的是晉陵霑霧青?”他抿一口茶,看向我。 我頷首答道:“正是?!?/br> 賈昱眉目平和,道:“霑霧青,烹不可過久,水沸即起,方可得其芳香只味?!?/br> 這老叟果然比父親刁鉆。我心下汗顏,謙虛地一禮:“如此,妾謹記?!?/br> 賈昱又看向魏郯,緩緩道:“余聽聞,今年舉薦的秀才和孝廉,大司馬皆親自問對?!?/br> 魏郯道:“正是?!?/br> “不知大司馬可有入眼之才?” 魏郯直言道:“州郡舉薦之人皆出身士族,可遴選者本是不多?!?/br> 賈昱撫須:“如此,大司馬便是年年親自問對,可得之才亦寥寥無幾?!?/br> 魏郯看著他,眼中閃過些微的亮光,隨即一揖:“愿聞先生高見?!?/br> “余愚鈍,不過些許淺議?!辟Z昱笑而搖頭,神色卻是認真,“察舉之制,興盛之時,乃在前朝。文皇帝詔令州郡舉薦秀才孝廉,由天子親自策試。彼時朝中秩千石以上者,十有二三乃經察舉而遷。而本朝用士之制不及前朝,究其因由,乃在于察舉由州郡把持,舉薦憑據空泛,全憑己身喜好,而舉士唯門第是論,是以上品無寒門,庶族則無立錐之地。此制積弊已深,余以為,州郡舉薦之時便可由朝廷策試,無論士庶,即便無人舉薦亦可參試。如此,入仕之路疏通,則人才云集?!?/br> 我靜靜地聽著,他的話不長,卻句句教我心底震撼。毫無疑問,若是照此言施行,則無疑將舊制全然顛覆,至于好壞,我無從評斷。 再看向魏郯,他手里握著茶盞,燭光在微微搖曳,在他的臉上投下深邃的影子。 “策試?!彼従彽?,似在細細咀嚼,片刻,看向賈昱,“某聞先帝時,先生曾奏請在將太學中的士庶合教?!?/br> 賈昱苦笑,道:“先帝亦有意革新,只是當時朝中阻力太大,故而不曾采納?!?/br> 回到院子里的時候,阿謐已經睡著了。 我洗漱完畢之后,發現魏郯穿著單衣,饒有興趣地坐在阿謐的小榻旁看她。 走過去,只見阿謐躺在小榻上睡得正香,嘴角彎著,似夢到了什么高興的事。 我和魏郯皆忍俊不禁,將她觀察了一會,我扯扯魏郯的袖子。他看看我,給她捂好薄被,輕手輕腳地走出來。 “夫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