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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閑閑在家,但是我明顯看得出來,從中午開始,每過一小時,他的臉色就黑下來一分。他不停地看看手機,好像在等什么,也可能是在看時間,總之貌似有些焦躁。我知道以小路那樣死皮賴臉的性格,一定盡其所能地把夏明修留到非常晚。在執著這點上,小路倒是和我有點像。就不知道對著一個散發萬丈光芒的小路,夏明修能不能堅守陣地了。等到晚上七點鍾的時候,洛予辰的心情已經看似非常糟糕。我想那是當然,一個人過的生日,怎么樣都是沒什么意思。特別是在知道愛人正在和情敵“在工作”的時候。報應,我想,往年他過生日的時候,我都死活纏著他,叫上一大幫人,叫上小路,甚至叫上夏明修,而我的生日,他從來就是“要工作”。十年,每年這么巧總在那天他都會工作的特別晚。擺明了是不想過問。后來我都習慣了。我猜測夏明修回來的時候恐怕會有一場暴風雨。過了一會兒,洛予辰突然又撈起手機,惡狠狠地瞪著屏幕,然后……居然給關機了。接著,他把宅電的聽筒也拿了起來,正確地說,是摔到一邊去。我很不能理解,他對著電話發飆的用意在哪里。不能通電話并不影響夏明修晚上要回到這里來的事實。夏明修果然拖到快九點才回來,抱了一個大蛋糕還有花和禮物。比起我歷年層出不窮的心思,真是俗氣至極。洛予辰卻出乎意料根本沒有我預想的一點氣憤或者不滿,由著夏明修傻傻地點蠟燭,然后勉強地吃他很不喜歡吃的甜膩膩的蛋糕。于是我無話可說。第二天兩人照舊睡到中午。還是夏明修先起床,從屋里穿著睡衣出來,那個樣子即便妒忌如我也只能用“可愛到不行”來形容了。雖然桌子上是杯盤狼藉,他還是注意到電話聽筒落在了地上,微微露出了一個半夢半醒的困惑表情,拎起來放好。放下的瞬間立刻就有電話進來,他就勢就接了。“喂,您好。洛予辰家?!?/br>“……您找誰?”“啊,他……已經不住這了……”看樣子居然是找我的。我朋友不少,但是因為不能讓人知道我和洛予辰同居的緣故,能打宅電來的也只有方寫憶和小路。方寫憶不可能打來,但是我的事情方寫憶也應該不會瞞著小路,況且對小路,夏明修的語氣也不至于這樣客氣生疏。“這個……現在沒有,不過應該能聯系得上……”“可以……好,好……你,你說什么?”看著夏明修突然凝重的臉色,我想到一種可能性。非常不好的可能性。11夏明修掛了電話,再也沒有了那絲懶洋洋的倦意,臉色變得蒼白蒼白的,有點搖搖晃晃地跌坐在沙發上。這時洛予辰也從臥室里走了出來。“怎么了?”他問。“……你知道肖恒生病了么?”要是平日洛予辰肯定會說他生病關我什么事,但是夏明修的臉色太可怕了,他顯然也被嚇到了,只得茫然地搖搖頭。“S市中央醫院打電話來,說找到適配的骨髓了……”夏明修抬頭看著洛予辰,眼里有些我看不懂的深意,洛予辰聞言則是明顯地抖了一下。作為救了夏明修一命的珍貴的東西,兩個人都太清楚骨髓的含義。夏明修看著洛予辰,我也看著洛予辰,他張口結舌,嘴唇微微發抖。突然那層成熟冷酷的外殼不知去了哪里,他此刻像個孩子般手足無措。“你不知道……”夏明修低了頭,突然笑了兩聲,這個笑得很奇怪,在我聽了仿佛是他在嘲笑洛予辰一般,我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他就突然又想起來一般匆匆抓起洛予辰的手機。他打給我,理所當然地提示關機。然后他又撥了方寫憶,卻一次兩次地被掐掉了。方寫憶掐洛予辰的線,可以理解。其間洛予辰就像傻了一樣,在那里站著,樣子很讓人擔心。幸而他很快恢復了鎮定,在夏明修披上衣服作勢準備出門的時候把他拉住了。這種時候最緊張我的居然是夏明修,我雖然對于他的高尚人格很感激,同時也覺得很諷刺。“你不擔心肖恒嗎?我現在去公司問方寫憶……”夏明修解釋了,繼續穿鞋準備走。“他沒關系的?!甭逵璩嚼f。我還沒對他這一句“他沒關系的”做出適當的評價,夏明修就先天下之憂而憂了。“沒關系?”夏明修猛地掙開他,倒退兩步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沒關系?骨髓是什么東西!肖恒為什么要那種東西!他為什么突然走了,為什么突然把公司給方寫憶了?你在這滿不在乎,非要等到出事才知道后悔嗎?”夏明修說的話砸得洛予辰有些發懵,僵硬地站著眼睜睜地看著夏明修摔門而去。然后他就那樣一直僵硬地站著,發呆,好久。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驚訝地發現洛予辰如雕刻般沒有喜悲的表情開始逐漸顯現出一抹脆弱的茫然。這個表情我見過,很久很久以前,當我們在醫院陪著夏明修的時候,當我們都以為他活不成了的時候,洛予辰就是這樣的一副表情,讓人分外心痛地為之手足無措,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在旁人看來卻完全是讓人心驚的欲哭無淚。自從他離開了足球隊,就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很能隱忍的人,外表總是冷酷萬分,現在卻突然像玻璃面具破了一個缺口,所有的堅強突然瓦解。我知道洛予辰一向驕傲,就是有了天大的委屈,也會以一副強勢的面孔出現,自己偷偷舔傷口的時候是不會讓人看到的。只有四下無人時他可以肆意悲傷。如果演電影的最高境界是不哭也不笑,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讓人感覺到你被一層厚重的憂傷緊緊包圍,那么洛予辰一定身懷絕佳的演技,因為他憂傷得是那么真實。是因為我么。原來對于我,他私下里還是會有一些在意。雖然他并不愛我,甚至厭惡我,卻也不能真的好像一貫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無情。這就足夠了。我很滿足。他還有一點點在意我,這對于愛了他一輩子的我來說,無論如何都是一絲救贖。夏明修回來得挺晚的,臉色已經不是出門時候的慘白了,但是神情還是很暗淡。我非常的想不通,他干嘛如此緊張我。做戲的話他也該做足了,更何況洛予辰根本不領他的情。因為洛予辰的關系我和夏明修也算是熟人,大家經常一起出去喝酒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