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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時間也大大減少了。然而,在楚伽準備出院的當天,他還是果斷地請了整天的假,寸步不離地陪伴在beta身邊。右手的石膏繃帶拆下來了,手背上那些丑陋的黑線也被一根一根地剪除。這之后由著葉哲臣去辦理出院手續,楚伽一個人在病房里慢條斯理地換上alpha從家里拿過來的衣物。“回家了?!彼麑χ缇捅惶崆瓣P進籠子里的阿咪笑笑。昨天晚上又有冷空氣東移南下,今天早上正好影響到本市。雖然是直接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但當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楚伽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提著貓籠子的葉哲臣很有默契地解下自己的圍巾繞在他的脖子上,先是纏了兩圈,然后左一下右一下在beta的腦袋上圍城一個兜帽。這熟悉的動作,原來十年都沒有改變。楚伽伸手將圍巾貼在臉頰上輕輕地蹭了蹭,旋即想起了什么事。“在回家之前,我們先去一個地方?!?/br>他所說的“地方”,正是楚家曾經居住過的那片社區。或許是因為居住環境舒適并且低價不菲的緣故,雖然這十年之間周邊環境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是小區內部倒還是和以前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稍顯老舊的房屋好像一座座古董靜臥在道路的兩側。“到了?!背ぶ钢胺讲贿h處的一片小樹林說道。十年前那場詭異的入室“劫持”案件之后,楚伽的父親曾經雇人對房屋進行過修繕,但是修繕完成之后卻一直無人居住。楚伽讓葉哲臣把車??吭跇淞诌吷?,徒步朝著房屋走過去,卻只能停在門外的屋檐下。“我沒有鑰匙,換了鎖之后只有父親才有?!?/br>所幸花園的籬笆依舊很矮,不必費勁就能夠跨越過去。他走到客廳的巨大玻璃窗前向里張望,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十年前的老樣子,只不過蓋著一層用于阻隔灰塵的透明塑料布。“那是我媽最喜歡的臺燈,我還以為那天晚上我們把它打碎了……還有玄關里的佛像……電話和電視機也在,連沙發靠墊也沒有拿走……”楚伽伸出手指隔著玻璃指指點點,像是第一次參觀博物館的小學生。不同的是,玻璃里面的每一樣東西對他來說都是如此熟悉,只可惜再也無法觸碰。“爸好像把所有東西都復原了,全都按照老樣子擺在那里?!彼哉Z:“對于他來說,這些都是他和我媽的記憶?!?/br>說到這里他忽然沉默了,低下頭將前額輕輕地抵在玻璃上。冰冷的感覺告訴他這個家早已經沒有了溫度,只是塑料布下的一堆陳列品而已。始終站在他身旁的alpha還是沒有說話,卻輕輕地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算了?!?/br>楚伽重新抬起頭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帶你來不是看這些的,走?!?/br>說著,他又主動轉身朝著樹林的方向走去,一頭闖入了因為寒冷而顯得荒涼冷清的水杉樹之間。十年光陰的積累顯然讓腳底的落葉和腐殖質更為厚重綿軟了,像是踩著一個個輕飄飄的氣泡。楚伽仰頭努力辨認著當初留在樹干上的記號,很快發現它們都已經隨著樹木的生長上升到了自己必須仰視的高度上。“幾十年后,當我們都不在人世的時候,這些樹木依舊還會一直一直地生長下去吧?!?/br>他輕聲感嘆,然后領著葉哲臣找到了一株做著特殊記號的大樹。alpha手上拿著從后備箱里取出的折疊鏟,開始在beta指點的地方進行挖掘。沒過多久,鐵鏟就觸到了土層下方堅硬的物體。挖出來一看,是個塑料密封箱。扳開塑料扣,出現在箱子最上層的赫然是一個讓葉哲臣有些眼熟的紙袋。“這是我的藏寶箱,你也可以叫他時間膠囊?!背さ穆曇魪乃厒鱽恚骸斑€記得嗎?這個紙袋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你送給我的?!?/br>說到這里,他彎下腰去將紙袋拾起,打開袋口露出了里面一堆五顏六色的東西。圍巾,五條顏色不同的圍巾。那是18歲的葉哲臣送給18歲的楚伽的圣誕節禮物。不止如此,箱子里面還藏著更多更瑣碎的東西。有高中一二年級的課表,尤其清楚地表明了二人共同選修的課程。有在蜂巢里與葉哲臣討論題目時共用的草稿紙。有運動會上葉哲臣跑4x100接力最后一棒時的照片……甚至還有學校后門那間快餐店的鱈魚漢堡優惠券。所有的這些都是這十年來,楚伽無法收藏在家里,卻無論如何都舍不得丟棄的記憶。“你真是……”葉哲臣從未像現在這樣苦惱自己的不善言語。心臟在濃烈的感情負荷下感覺到了鼓脹的痛楚,可他所能夠做的只是用力地抱緊了身邊的人。好像這樣就能夠追回兩個人共同缺失了的那十年似的。“把箱子拿走吧?!背そㄗh。葉哲臣卻搖頭:“讓它們都留在這里,還要再多埋幾個。這樣幾十年后,就算我們都不在人世,這些樹還會守著我們的故事一直生下下去?!?/br>直到這里的每一枚杉針都充滿了他們的記憶。☆第51章桔井由于臨時繞了一趟路,回到家中的時間比原定晚了將近一個小時。留下葉哲臣一個人泊車,楚伽提著貓籠子往樓上走,剛出了電梯就聞見一股煙味。他皺了皺眉眉頭,對著站在自家門口的那個人影說道:“說了多少次了,不準在這里抽煙?!?/br>那個人做賊似地兩下把煙蒂丟到地上,笑著迎了上來:“班長老師,恭喜你出院!”這個稱呼實在古怪,楚伽又好氣又好笑地要求他:“你再叫一遍?!?/br>那人像是得了便宜,又甜甜地喊:“班長老……”“師”字還沒出口,電梯又“?!钡匾宦暣蜷_了,從里面走出來的葉哲臣當時臉就黑了:“班長也是你叫的?”“知道啦!叫老師,楚老師!”葉哲臣的表弟韓夜走過來接下楚伽手里的貓籠子,轉口跑進房門里去了。今年23歲的韓夜,如今是楚家大學的研一在讀,他的兩個母親顯然都不愿意讓他從事“家族事業”。這小子的腦袋也算爭氣,憑自己的真本實力考上了大學。只不過進了校門之后就開始管不住自己的興趣愛好,成績一路下滑,最后還是君然拍腦袋想到了楚伽,硬是請他像壓咸菜的那塊大石頭似地督在韓夜身旁。從這一點來說,至少這幾年來葉哲臣的這個小表弟倒是比他他更加近水樓臺一些。只不過楚伽一直把他當小弟看待,不給他可乘之機。在葉哲臣回國之后,君然就果斷地提醒韓夜不要繼續招惹楚伽,韓夜是很聽自己這個表兄的話的,今天出現在這里,顯然也不是心血來潮隨便做出的主意。楚伽一推開家門就明白了——君然、秦川和林駿時都擠在他并不寬敞的客廳里,這些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