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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意識到剛剛抽搐的部位似乎還要更往下一點。

一種寒冷驚惶的感覺浸過血管。

那只本來想要觸摸武器的機械手停滯在原地，嘴里的食物也停止咀嚼，他整個人就像僵住了一樣。過了幾秒鐘，冷硬的金屬手指才又開始移動著慢慢跋涉到依舊平坦的腹部。

隔著厚重的制服布料，整只手掌壓在那上面。

機械手臂不會產生任何的自主感覺，但，它精密的纖維分布能夠捕捉到任何一絲細小的物理波動。仿佛感受到他的觸碰，腹部又微弱地抽動了一下。

Bucky瞪著盤子里的食物。

Steve說Bucky，我很抱歉，我很抱歉讓這種事發生在你身上，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它永遠不會發生，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想要這些，我想要你。這是我醒來后擁有過的最好的東西，一切。

他當時的大腦和身體機能仍處于紊亂的階段，根本沒法消化Steve的這段話。但Steve反復地說。所以他選擇強行記憶下來，在之后，與Steve同居的恢復過程中逐漸拼接完整。

Steve。

他感到前一刻的焦躁和殺戮欲望開始淡去，直到徹底消失。Steve的眼睛，藍色（綠色？）。Steve的頭發，金色。Steve的嘴唇，Steve微笑著說Bucky。還有Steve的身體，Steve的新制服和盾牌。

Steve的……孩子？

他略微偏了偏腦袋。這個詞似乎也不那么令人難以忍受了。

“Bucky！”

仍然穿著那身臟兮兮的藍白制服，Steve跑進來像一陣風刮到他桌子前面，還在輕微地喘著氣?！昂芎?，你還在?！?/br>
Steve兩手撐著桌面如釋重負，他的體型和居高臨下的姿勢形成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但他的笑容和眼神，則完全抵消了會讓Bucky產生本能戒備以及敵對意識的反應。

在Steve想要再度開口說什么之前，Bucky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這是一個發言的預示。而Bucky很少會主動表達什么意愿，他更樂意自己解決麻煩。Steve花了很長時間才讓他有所改變。因此，Steve耐心等待著。

“他在動?！?/br>
最后Bucky說。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可Steve能看見他的手抓著桌子邊沿，指頭快要陷進去。周圍還有人，Steve并不怎么在乎但他知道Bucky痛恨被人觀察，所以他只是任由對方攥著他的手臂，而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舉動。

他也不確定Bucky現在能接受他怎么做。

“嗯，他在動?！?/br>
Steve重復。

他并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只是習慣性的鼓勵和贊同。就像Bucky堅持要在吐司上灑朗姆酒，用一種略帶兇狠的固執眼神盯著他并流露出下意識的委屈表情時，Steve會在最短的時間里心甘情愿做出讓步那樣。

短暫的沉默。

然后，Steve瞪大了眼睛。他忽然反應過來Bucky在說什么，一種傻透了的神情出現在他臉上。而Bucky沒有再開口。

這里不是一個討論問題的好地點。

十分鐘后，兩人已經騎在Steve的哈雷上離開神盾總部。Bucky像一只巨型貓科動物那樣謹慎又安靜地趴在Steve背后，有點疲倦地在他的夾克上蹭了蹭額頭，開始昏昏欲睡。

容易累和困。

這是最近幾天才顯露出的征兆，Bucky非常不適應。他明明可以連續幾天不吃不喝不睡也仍然保持清醒的戰斗力。而這一切都是Steve的錯。

顯然Steve也贊同這一點。這讓Bucky感覺情緒好了一些。

在察覺到背上稍稍增加的重量時，Steve意識到身后的男人已經睡著了。紐約深夜的街道顯得靜謐，而漫長，偶爾有汽車從身旁呼嘯而過。他降低了車速，載著淺眠中的Bucky慢慢游蕩著駛向他們的公寓。

“也許他不會是個怪物?！?/br>
洗完澡爬到床上，Bucky嘟囔著，閉著眼睛將腦袋塞進枕頭里。他依然套著Steve的大T恤，好吧，沒有內褲，但好在T恤下擺能夠一直蓋到他的大腿。如果他能保證一整夜都不亂動的話。

Steve有點絕望的嘆了口氣。

今天很累，他不想半夜還要悄悄地爬起來去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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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Pepper送來一個戴星星頭罩的催眠狗熊，并建議他將其中一間臥室涂成粉紅色時，Steve意識到他的功課也許做得還不夠。

現在Bucky開始愿意跟他一起去超市。

Steve依然不太會挑選當季流行的衣服款式和配色，所以，他總是直接購買櫥窗里搭配好的，然后同一款衣服買不同色系的兩套。這樣省事多了。幸運的是Bucky從不對此發表意見，Steve買什么，他就穿什么。

棒球帽也是同款的。

球鞋，牛仔褲，胸前印著大大LOGO的黑色連帽衫。棒球帽的帽檐壓得低低的，幾乎只露出鼻子和嘴巴的Bucky安靜走在他旁邊，看上去就和街頭的高中生沒什么不同。

左手戴著Steve的機車手套。

“這是噴霧澡盆，有內置音樂和會發光的玩具。藍色？蘋果綠？”

“這是仿真狙擊槍，適合八歲以上?！?/br>
“安慰奶嘴，呃，我想我們大概能用到這個?！?/br>
“這是洗碗機，對，我們家里沒有，我覺得手洗會更干凈一點。你想要一個嗎？”

“這是新西蘭進口花椰菜?！?/br>
如果Bucky的注意力在哪樣物品上停留的時間稍長，Steve就會主動念出標簽上的商品名稱和簡介。直到最后Bucky側過頭看他。

“我看得懂英文?！?/br>
帽檐很低，但并不妨礙Steve看清Bucky在說完這句話后嘴角上翹的弧度。

第二顆炸彈。

Steve在呆滯了兩秒鐘后才迅速跟了上去，而Bucky的表情又恢復到這幾個月來的慣常狀態，就好像，他剛剛并沒有露出那種很久以前Steve在這張臉上總會看到的笑容。七十年前還沒有這樣大大的超市，沒有超級士兵也沒有紅骷髏，即使被軍隊和女孩子們拒絕過一百次，Bucky依然會這么對他笑。

Steve的好心情在幾分鐘后就被撞得一團亂。

當他拿起一盒生魚片放進購物車，Bucky看了一眼，轉身就沖到最近的安全出口。等Steve追過去時，他已經蹲在地上重重干嘔卻又沒真吐出什么東西來。

幾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