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放在方琦腰間的手緊了緊，臉頰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方琦覺得那手和臉都跟冰塊一樣冷，有些擔心，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說：＂你放開，先去洗個熱水澡吧，該感冒了。＂

手被熟悉的大手溫暖著的瞬間，林冉抖了一下。其實剛剛心中涌動不安的那股即將噴涌而出的感情在看到方琦的的那一刻突然平緩了下來，就像他急促的呼吸已經慢慢恢復平靜，他急切的想要問出口的那句＂為什么＂也哽在了喉嚨了，有些不敢說出口。

就像書里寫的＂近鄉情更怯＂，林冉在這個時候有些膽怯了。

在方琦的記憶里，林冉小時候有過幾次這樣的情況。有特別想要的東西或者特別想做的事，越是面對親近的人越是說不出口。就好像他第一次叫方琦＂哥哥＂，第一次抱著枕頭說要跟方琦睡。

今天的林冉如此反常，似是想跟他談談卻開不了口。他不知道為什么林冉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狀態出現在這里，但是他能感覺到緊貼他心臟的位置，另一顆心臟正在瘋狂的跳動著。林冉的狂亂、不安、躁動他能感受得到。

＂小冉，你是不是有話說？＂

林冉深吸了一口氣，說：＂方琦，我喜歡你。＂

他感覺方琦的身體瞬間僵硬了，然后用力將他推開。

＂我說過了，我們不可能。＂

林冉再一次聽到他說這句話，心依舊還是徹骨的痛，好像他沒有辦法習慣這一種傷害了。但是這一次，他提醒自己，要記得觀察方琦的一舉一動，看清他的每一個表情，聆聽他的每一句話。

＂那你看著我的眼睛說啊，為什么把頭撇開，你在怕什么?。?/br>
方琦緩緩轉過臉來看著林冉，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說我們不可能。滿意了？＂

林冉搖了搖頭，說：＂你說我們不可能，沒說你不喜歡我，只要有機會，我就不會放棄你的?。?/br>
＂小冉你別這樣，我對你只是盡自己的義務，你父親托我照顧好你我就會做到，何況我現在有戀人。＂

＂戀人？顧希臨么？＂

＂是。我想你也看到了，那些照片。＂

聽到這里，林冉更加確定了方琦是在故意把他推得遠遠的。

林冉嘆了口氣，有些不明白方琦撒謊的目的。雖然他并不信任顧希臨，但是他直覺這次顧希臨沒有在騙他，騙他的是方琦。

＂你為什么要騙我呢？我知道你們根本沒有在一起?。?/br>
方琦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但是很快就被他遮掩了過去，但是卻沒能騙過一直看著他的林冉。

＂我們是否在一起不是由你決定的，我不知道你聽說了些什么，但這是我自己的感情問題。＂方琦一臉嚴肅的看著林冉，話說的滴水不漏。

林冉在心里想，不愧是做律師的，演技好的都可以去拍戲了。

＂好，我不管你現在有沒有戀人，也不管你跟誰在一起，反正我就是告訴你，我林冉等你，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五年。反正也已經一個五年過去了，再等一個我想也不會很艱難。＂林冉紅著眼眶瞪著方琦，語氣里全是氣急敗壞。

方琦雖然在法庭上總是遇事冷靜，伶牙俐齒，但是所謂關心則亂，遇到林冉的事他就沒辦法好好想清楚，往往心里還沒準備好，話就已經脫口而出了。

＂小冉，同志這條路不好走，我知道現在的很多人趕時髦，但是你不行，你要娶妻生子，要兒孫滿堂的你知道么。＂

林冉心理一震，原來這就是原因，原來這么簡單，只是不希望他走錯路，只是不希望他過艱難的人生，原來一切都是為他好。

林冉忽然輕輕的笑了，向前踏了一步，在方琦企圖向后避讓的時候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在方琦準備拽開他的手之前說：＂方琦，你聽我說，求求你。＂

方琦拉住他手臂的手在聽到＂求求你＂三個字的時候停住了，他的小冉忽然安靜下來讓他有些擔心。

＂方琦，我不是同志，你放心。我不喜歡其他男人，一個都不喜歡，但是對不起，我也不喜歡其他女人。我只喜歡你，我只想要你，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我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是你是不一樣的，跟我認識的所有人都不一樣的。我看到你的時候，這里會高興。＂說著反握著方琦的手往自己頭上摸了摸。

＂但是這里很痛。＂然后抓著方琦的手，按在他的心口。

＂方琦，我想，我可能是愛你的。以前你是我最最重要的家人，出生以來第一重要，你是我的爸爸、叔叔、哥哥?，F在你是我的愛人，從來沒有人給我的心動，疼痛，欲望，都是你給我的，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想跟你在一起。＂

方琦被這些話深深的震撼到了。他從沒想過林冉對他有這么深的感情，他以為是一時沖動，他以為是少年叛逆，卻沒想過自己給了他這么多的傷害。

＂方琦，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把我帶壞了我就回不去了。但是，你就算不要我，我也不能喜歡上別人了。我無法接受其他男人，可是我也已經沒辦法喜歡其他女人了，因為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所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丟掉我。＂

說完，林冉慢慢的靠近方琦，見他沒有避讓，便把唇輕輕的貼在他的嘴唇上，慢慢摩挲著，沒有更深一步的動作，像是怕嚇壞了方琦。

方琦覺得自己眼前的這個少年已經長大了，這個睫毛微顫，小心親吻著他的少年，瞬間長大成了一個男人，一個懂得愛的男人，而幸運的是，被他愛的那個人是自己。忽然間，這么多年飄忽不定的感情被這個人牢牢抓在了手里，那種踏實感是方琦從未品嘗過的。

他愛林冉，這種愛就像林冉對他一樣，夾雜著很多種感情，但是毋庸置疑的，他愛他，他想保護他，想讓他幸福，想讓他知道，雖然他丟掉了平常的未來，但他方琦可以給他另一種幸福的人生。

于是他攬住林冉，將他拉向自己。

林冉嚇了一跳，嘴不自覺的張開了，方琦舔了舔他的唇，然后透過那個縫隙將自己的舌送了進去。他舔過林冉的牙齦，上顎，一點一點的攻陷城池，纏住林冉的舌頭輕輕摩擦著，吮吸著，溫柔而繾綣，仿佛是對待一件彌足珍貴的易碎品。他品嘗到一些咸澀的味道，他知道那是林冉剛剛一直忍在眼眶里的淚水，于是更加溫柔，想要通過親吻，撫平他的傷口。

林冉心在那一刻終于靜了下來，幾個月以來的煩躁通通消失不見。那張非賣品的標簽在今晚變成了＂FORSALE＂，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