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賀寧想了想，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重新戴回了李書言的手腕上。

“上回忘記了……這個，還是還給你吧，我現在很好，我……其實它本來就應該是你的……”

李書言摸著那串佩珠，張張口，然后又抿住了嘴唇。

“也好。說不定就是我把它給了你，才讓自己的福氣都跑掉的吧……”

他很明顯的開玩笑語氣，卻沒有誰真正的笑出來。三個人沉默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正好小護士來給病人打吊針，于是便趁機提出了告辭。

走到門口的時候林優突然扭過了頭對李書言道：“你這么厲害的人肯定會好起來的！加油??！”

賀寧笑著攬了他的肩膀走出去，李書言呆滯了一下，坐在床上慢慢發起呆來。

你這么厲害的人肯定會……

這個聲音和這種語氣，和某個人還真是像啊……

房門開了又合，李書言聽了聽，叫道：“表哥?！?/br>
“咦？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葛江驚奇地走過去給他倒水。

“嗯，聽到你的皮鞋聲了，啪嗒啪嗒的，很有特點?！?/br>
“真是厲害啊你！那我回頭換雙球鞋，看你還能不能聽出來?！备鸾瓕⑺胚M他的手里，配合著與他開玩笑，真是由衷地佩服自己這小表弟到了這時候還能掛出笑容來。

李書言捻著腕上的一顆顆串珠，突然道：“啊，忘記問賀寧他男朋友的名字了……”

葛江撓了撓頭，“好像叫……林優吧？”

“林……”李書言抬起頭來，差點沒把杯子里的水給灑出來。

林優……

貌似上回賀寧來找他，問得最多的也是關于林優的問題。

可是這兩個人，怎么可能呢？

也許只是同名同姓吧……

葛江看著輸液管里的藥水一滴一滴地墜落，聽見李書言好奇地問道：“他長什么樣子??？”

“嗯，是個挺清秀的小男生，長得挺好看的，不過那性格，嘖嘖，真不招人待見……”葛江搖搖頭，看樣子仍舊是對當初那碗沒有調料包的方便面懷恨在心。

李書言想象了一下自己表哥的神情，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然后便又將話題扯回了葛江身上，詢問起他和艾莎的事情，想他這次也不告訴自己一聲，太不厚道了。

葛江一提起艾莎就一副滿眼冒紅心的花癡樣子，雙手合十道：“……在我的不懈追求下我家小莎莎已經答應和我約會了，你就等著你哥回頭給你帶回來一個漂亮表嫂吧！”

李書言被他逗樂了，想了想艾莎的樣貌果然夠上乘，不過自己表哥口中“約會”的程度大概也只是對方答應和他吃頓飯而已吧，電話號碼都不一定有要到呢。

所以，李書言摸索著拍上葛江的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那是肯定的！你就瞧好兒吧！”

李書言縮回了自己的手，唇角雖然依舊掛著笑，卻沒有之前那么高興了。

“你們一個個的都找到了伴兒，就剩下我一個，還真是……不公平啊……”

輕飄飄地話語出來，宛如嘆息一般。

葛江扶著他的肩膀，“別這樣啊弟弟，大不了哥給你介紹一個嘛！哎，對了，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我……”

李書言有點囧。

男的還是女的？

他當然是……

額……不是……

“我也不太清楚……算了吧?！崩顣悦约貉劬ι系募啿?，心想他連自己未來的出路都是一片黑暗，還談什么戀愛呢？！

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怎么可能會有人喜歡？

眼睛看不見了，什么都做不了，連倒杯水都需要借他人之手，簡直和個廢人沒兩樣。

這種突然由光明跌落到黑暗的反差，就算表面裝得再怎么淡定樂觀，內心也是會彷徨失措的，尤其是在獨處的時候。白天還好，晚上的時候四周真是靜謐得可怕，那種黑暗簡直像要把他吞噬一樣，一丁點兒的響動都足以讓他膽戰心驚地從床上坐起來。

他拼了命地想要從這黑暗里逃離出去，努力瞪大了眼睛，哪怕有一點點的光，都足以讓他奮不顧身地撲過去。

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厚厚的紗布纏得他眼睛都疼了，無助地感覺一點一點地侵蝕了他的心。

他看不見……

什么都看不見了……

不敢去想未來，甚至也不敢去想現在。

然后就在這潑天的黑暗里面，忽然聽到了一個飄渺的聲音。

……真是個笨蛋。

“誰？！”李書言猛然被嚇得叫出聲來。

“小言你怎么了？”葛江也被他嚇了一跳，四下看了看，說：“沒有人啊?！?/br>
“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br>
“怎么可能？你大概是太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葛江說著將病床給搖了下去，扶著李書言躺下，然后去外面打水，便輕輕地帶上了門。

房間頓時安靜地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聲。

……笨蛋。

那個細細地飄渺的聲音再次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我就知道你遇見他們兩個就沒好事，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李書言猛然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

37

晴天霹靂

林優用領帶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在屋子里跌跌撞撞地走了七八步后，終于摔了個唏里嘩啦。

賀寧急忙丟下鍋鏟跑過來問他是怎么了。

林優揉著發痛的手肘，“沒，體驗一下……”

賀寧把他扶起來，摸著他的頭發，“何必呢？”

小貓妖要便垂著頭不說話。

從醫院回來的一路上兩個人就都沒有說話，似乎是各想各的心事。

林優嘗試了一下當盲人的滋味，便愈發地同情起李書言來——他這樣的人要是以后都看不見了那可該怎么辦??？

他心里堵得不舒服，便站在廚房門口詢問男人，“你說李書言他會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