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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二楚不說,便說姑娘,那可是您身上掉下來的rou。隨是名分不再了,可內里卻是半分不缺的。屆時姑娘進了門兒,再說同您家的姑娘長得一模一樣,和您有緣拜了干親,那名份上自然也就圓回來了,一分半分都不差的!只不過,要您家麻煩一場,再委屈姑娘一年半載見不得人罷了!” 老嬤嬤說的雖是不假,可這報喪確實不是一件小事。 崔大太太被她說的有些意動,卻也不敢自作主張,當下好言好語送走了老嬤嬤,又去同崔向勇商討。 “……老爺,您說這事兒行得通嗎?”崔大太太還顯得有幾分忐忑,不禁問道。 然而,崔向勇卻不似她剛聽說那般驚訝失神了。 他說道:“這一步我之前也不是沒想過,可總怕給苑兒脫了咱家,那程家到時候再翻臉不認賬,不敢冒這個險!” 他說到此處頓了一下,眼睛睜大了幾分,又道:“不過,既然程氏已是同咱們說了這話,又想得如此面面俱到,倒也是不可不為。 況且咱們這邊不過是報個喪,苑兒肚子里面懷著程家的子嗣,他們一點兒都不敢亂來。后頭那些事情,根本也不用咱們管了,以我看,此乃下策中的上策了!” 既然崔向勇認為此計可行,便是崔大太太心有猶豫,崔樂苑也有些害怕,可仍是同北程那邊通了氣,準備進來就將此事辦下來。 反正崔樂苑在旁人眼里即是病了大半月了,這回子沒捱過去,人沒了,倒也算不得太過失常。 崔向勇還找了個老道士算了一卦,說是此時報喪并不妨礙他的運道,反而可以去了今歲的霉運,明歲更上一層樓。 如此這般,崔向勇再無半分猶豫的,次日一早便向親戚們報了喪事,說崔樂苑沒了。 不過半日,凡是識得崔家的人,便知曉崔家出了喪事。 那等著迎娶的人家一聽姑娘沒了,嚇得連忙縮了手?;逇獾氖乱贿B兩樁,那可就要晦氣到底了! 崔向勇見那家人閉口不再提此事,還送了好些喪儀過來,心里樂的不行,倒也安下心來,認真替女兒治喪。 崔樂苑這個人徹底消失在了人間,而在京郊一個不起眼的小院里,卻多了一個養胎的婦人。 崔向勇到底不放心將女兒交給程家,咬了咬牙,自己在京郊買了個小莊子,將女兒養了進去。 程家不置可否,派了幾個有經驗會生養的婦人過去伺候,兩家一直相安無事。直到六月下旬的一日,崔樂苑十月辛苦,快要一朝分娩之時,事情完完全全脫出了崔家的預料。 那日風和日麗,卻是大半月未曾下雨,天干熱的厲害,崔樂苑睡過晌午,在樹下涼蔭地里,捧著肚子曬曬太陽,右眼皮忽的毫無預兆地跳了兩下。 她覺得很是不好,起身要去尋了佛珠,念上兩刻鐘的佛經,去去晦氣。 這半年她經常念經,心中每每有了不舒之態,念上兩刻鐘的經文,便會好很多。她這邊剛要起身,抬眼卻瞧見莊子的西北方向,突然冒起了煙來! 崔樂苑立即著了慌,指著喊道:“怎么回事?可是走水了?!快去喊人!” 一時間莊子上亂了起來,都拔了腿打水撲火,免得火勢蔓延。 然而這火起的忒般厲害,莊子上人手不多,火勢未降反增,崔樂苑急得不行,將自己身邊的人手也支了過去,又怕程家人不盡心,全指了自家帶來的人,過去撲火。 又過了一會兒,大火仍未撲滅,已是有附近村莊的人跑來打探了。他們哪里知道這座莊子里藏了個未婚先孕的姑娘,村里人善,要來幫忙,崔樂苑卻坐不住了。 “他們若是瞧見我,定要亂說話的!” 當即便有一位婦人同她道:“姑娘擔心的即是,不若咱們乘車去吧,我們程家有座莊子,就在這附近,奴婢公公婆婆就在莊子上,先過去暫躲一日,明日再回來也是一樣的!” 她這樣一說,一旁兩個程家來的人也齊齊開了口。三人將崔樂苑說的動了心,眼看著村里過來砸門的人越發多起來,也只能如此辦了。 崔樂苑交代了兩句,上了馬車,僅帶了一個丫鬟,便跟著程家人離去了。 崔家人初初還未察覺,都忙著整頓火燒了的屋子,忙的不行,可第二日崔樂苑不見回來,他們這才覺得不對起來。 弄丟了姑娘可不是小事,一群仆從又膽戰心驚地苦等了一日,仍是不見姑娘歸來,這下才完全慌了神,要知道,崔向勇可是親自發了話,讓他們好生看住姑娘的! 這樣的事瞞不住,崔向勇很快就知道了崔樂苑不見了的事情。他問下邊的人:“姑娘果真是自己說要走的?不是程家人綁走的?!” 崔樂苑向下邊的人安排事體,那確實不似被迫,下邊的人自然不會說謊,往自己身上招攬事端,皆連忙應是。 崔向勇又氣又急,一雙眼睛都直了起來,派人去找也是無果,到底按耐不住,往程家遞了話,要盡快見程盛一面。 程盛拆了信,嘖嘖地又嘆了幾句崔向勇沒臉沒皮,卻是全不理他,將信扔在一旁,自己很是自得地去看了一道被閔氏養的白白胖胖的曾孫。 ☆、第二四零章 四抬轎 崔向勇枯等一日,見他那封信似泥牛入海,杳無音信,回想起第一遭同程氏打交道的時候,就是這般情形。 崔向勇坐不住了,想上門去問個明白,可他到了北程卻全進不去門,那些守門的仆從見了他,便說他們老爺近些日子身子不太康健,閉門謝客了,而旁的人卻都順順利利地進了門。 崔向勇氣得想破口大罵,可他哪里張的開嘴;或者他又想把心一橫,把事情捅到安親侯府,可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女兒在世人眼里,已然是下地投胎去了! 他這才恍覺中了北程的陰謀詭計,滿嘴滿心地發苦,好似啞巴吃了黃連,一句都道不出來。 沒過兩三日,程家卻派了人往崔家走了一趟。 此人是程盛身邊一位頗為得用的管事,姓梁,他甫一見了崔向勇,便道:“崔大人安好,小人奉我們老爺之命,過來跟您說一聲,說是姑娘找到了,暫時養在了我們家莊子上?!?/br> 崔向勇一聽,便是兩眼一瞪,當即問道:“何時找到的?怎地不與我家送回?!” 那梁管事聽他喝問,也不急不惱,回道:“讓崔大人擔心了,我家也是昨日剛找的,您要是放心不下,要不今日晚上便給您送回那莊子上去?” 梁管事不卑不亢,好言問道。 天底下哪有這般好事?崔向勇又不是傻,他回過神來,見著管事說的越是小事一樁的模樣,越覺得心中咚咚亂跳。 他咽了口吐沫,沉聲問道:“姑娘可還安好?你們又沒有將她怎么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