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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處可以避免。 若說方才,他還有些摸不清她的意思,見她一時乖巧,一時又緊張,他還想著她許是不懂自己的心意,畢竟他還沒把那句話宣之于口??扇缃袼獗苤约?,連個身影都不留給他,是就這么厭棄他么? 厭棄?被自己放在心頭上的人厭棄…… 這一夜,兩下難眠。 于小靈已經是第四次起身喝水了,她披著衣裳,站在床前的月光下,聽著暖橘在外間睡得熟透,不由有些艷羨。 她都睡下兩個時辰了,也沒能睡著,腦中將今日的事,反過來正過去地想了幾遍,然后逆著想到了從前,順著有想到了日后。她還是第一次體味到輾轉難眠的無奈。 她一直想著,找到相差不多的人家嫁過去,順理成章地誕下子嗣,她也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甚至她還隱隱想過,黃家倒算同于家門當戶對,黃謙石同自己也有幾分熟識,說起話來也不無趣。若非于小霏橫插一刀,整了幺蛾子出來,她說不定已經明里暗里地提醒了程氏。 那黃家知根知底,就算她做不到似程氏那般一心撲在丈夫身上,至少也能同黃謙石保持面上的和順,再不濟,似閔氏那般把生意做起來,婆家看在她手中有錢、能干的份上,保持相對的和諧。 因而,她從未想過徐泮,自然,也從未想過他竟對自己產生了情意。然而這樣赤誠的情意,于小靈怎么敢接受?她只是來看戲的,怎能本色出演?又或者,她又怎么忍得下心來與他假意相對? 一切打亂了于小靈的步調,她放下水杯,揉了揉太陽xue,卻揉不平心頭的亂。 心里一團亂麻的,當然不光是她,還有自斟自酌,飲了半夜酒,還不曾睡下的徐泮。 傅平見徐泮又喝空了一壺酒,身形不晃,眼眸卻迷離,還抬手招呼自己倒酒,實在忍不下去,第三次勸道:“伯爺,萬不能再喝了?!?/br> 徐泮沒說話,哼著嗤笑了一聲,拾起筷子,夾了兩片醋藕片,張口咬去一半,扯出不少藕絲出來。他看著這纏纏綿綿地藕斷絲連,眼睛不由似沸水般guntang。 他一口將剩下的藕片放進嘴里,三嚼兩嚼地咽下,拎了空酒壺給傅平:“再來?!?/br> “伯爺,不能喝了,回屋歇著吧?!备灯匠蠲疾徽?,又勸。 他真想知道,他們家小伯爺起了個大早,高高興興地挑了一身精神百倍的衣裳,打扮地清爽利索地出了門,怎么回來留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那于姑娘到底給了他什么氣受?她怎么就舍得呢? 就算傅平想不明白,也得言語勸了徐泮:“伯爺可是在于姑娘處觸了霉頭了?小姑娘家的,脾氣一時難以捉摸,也是有的?!?/br> ☆、第一五七章 庶長子 徐泮卻是搖頭:“不是難以捉摸,是她不中意我,厭棄我,我說得話,掏心掏肺說的話,還沒說完,就把她嚇走了……” 徐泮說著,自嘲地笑了起來,越笑聲音還越大,笑著停不下來,直到快沒了力氣,他才一把摔了手里這個被她晃來晃去地酒壺。 “啪”地一聲,酒壺摔了個粉碎,白瓷的碎片在月光下,泛著冷清的光,刺痛了徐泮的眼,他抬手捂住了眼,嗤笑出聲:“看,都是笑話!” 言罷,他閉了眼睛,以手抵額,冷笑連連,傅平看著,著實不忍,趁著徐泮不注意的當口,繞到他身后,一個手刀干脆利索,終于讓他歪了過去…… 京城難得地淅淅瀝瀝地下了兩天的雨,于小靈覺得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她這幾日思緒亂的很,自己想不明白,想往潭柘寺跑一趟,找青潭開解開解,可惜青潭還在南邊宣揚佛法,未曾回京,于小靈沒了辦法,只好跟著程氏一道打理些家務,分散些心思。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繡桃花比甲,并湖色馬面裙,打扮的稍微正式了一下,因為姑姑于桑,今日要回娘家。 于桑昨日派人過來,說是聽說廖氏近日精神好了不少,要來親自探望。 此事不假。廖氏瘋傻了一年多,不知是離著于秉祖去世,時日長了的緣故,還是各路大夫的湯藥起了作用,這幾日竟也能認清身邊的人了。 于清楊大喜過望,還通過衛玥請了衛院判過來給廖氏問診。衛院判看了也說,看樣子,病情很有起色,繼續仔細調養下去,約莫再過大半年就能如常人般生活了,只是萬不能再同她提些她不愿想起的事體,免得再將她驚嚇回去。 當天,于清楊便親自下了令,定了規矩,讓誰也不許同廖氏提起于秉祖和于清松的死,只說那二人受皇命出差去了,一時不得回來。 這事過了好幾日,于桑突然派人過來,說要回娘家探望廖氏。 于桑這番回來,帶了一個人,此人卻非魏博良,而是她的庶長子,姨娘孫氏的兒子,魏笠。 魏笠四五歲的樣子,眉清目秀的臉上帶著乖巧溫順的神情,他第一次,單獨跟著于桑過來于家,不知是不是孫氏反復交代了他,讓他顯得謹慎有禮。 于小靈不大明白于桑為什么將他帶了過來,是不是因為于桑膝下無子,所以才想將庶長子養的同自己親近些,也為未為日后打算呢? 這倒算是于桑識時務了,于小靈暗自想著,跟著一行人去了敬蓮園。 廖氏果然好了不少,于桑喊了她好幾句娘,她竟也有了反應,不停地同于桑點頭,如同對待崔氏一般。 眾人輪番上前給她行禮,她識得的就胡亂點點頭,不認識的,也不多言語,只看人視若無物罷了。 于小靈也上前給她行禮,一句“祖母”剛出了口,就見廖氏盯著她突然瑟縮了一下,然后連忙別過頭去,拉住了于桑的胳膊,好似害怕一般,不敢再直視于小靈。 沒人想到廖氏竟對于小靈這般反應,一時間,眾人面上便晃過諸多神色,看向于小靈的眼神也透著古怪。 于小靈大抵知曉她為何如此,約莫還是那年潭柘寺的事情,深埋在了廖氏心里。她清醒的時候,就對自己諸多避諱,這會兒混沌了,自然也就本能地害怕了。 好在她沒胡言亂語什么佛祖、妖精之類的,不然自己還有的愁,于小靈暗自琢磨著,也不再刺激廖氏,規矩地退到了程氏身后。 她正好站在了魏笠身邊。這孩子明顯也有些害怕,不過他怕的是廖氏,同于小靈倒沒什么干系。 這孩子大大的眼睛,飛快地撲閃著,卻盡力挺直了脊背,繃著小臉,不亂動彈。 庶子的悲哀。于小靈看看他,又看看身邊的于小露,一樣的謹慎守禮,半點不差。想必身為廖氏的女兒,于桑對這個庶子的好,也不過是形勢所迫罷了,不然以她的性子,能不能容得下魏笠,還當另說。 “笠兒,過來拜見你外祖母?!庇谏^D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