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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蒼藍的光芒鍍得天地間一切事物都泛著寒意,唯有晏海手中燈光所能照到的地方,才能映出它們原本的形貌。走著走著,晏海突然就停了下來。他將燈籠掛在一旁突出的獸首雕刻之上,撥開茂密的藤蔓,露出隱藏在后面的一扇門來。門上并沒有鎖具,但是因為長年沒有開啟過,藤蔓長得嚴嚴實實,晏海費了一番功夫才將門打開。門開了之后,他并沒有轉身去取燈籠,而是直接走進了那扇門里。入目是有些荒涼的庭院。晏海站在門邊,環顧這處不大的院子,臉上流露出懷念的神情來。他沿著幾乎被荒草湮沒的小徑,走過了架在干涸池塘上的小小廊橋,走到了破敗的屋子前面。其實也不能說是“破敗”,畢竟這屋子和上閣中的其他地方一樣,建造得穩固而精美,也并沒有什么傾頹的勢頭,只是一間房子造得再好,若是長久沒有人居住,便會讓人生出衰敗破落的感覺。晏海站在那扇缺了半扇的窗前,朝里張望。屋子里很黑,但大致能看清楚里頭空空蕩蕩,并沒有留下什么東西。他的視線又落到了那半扇窗上。窗上有一處鎏金的銅角,樣式精美,極為好看。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刻了字的銅角。一面鏨刻著朝暮二字,另一面刻著……“昭明……”他摩挲了一下那兩個字,近乎無聲地念了出來,只覺得胸口有一些溫熱的東西在慢慢流動著。“翠微君?!?/br>晏海收回了手,轉過了身來。神情之中帶著些木訥的俊秀青年,正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小衛?!标毯3α艘恍Γ骸霸S久不曾見了?!?/br>衛恒往前一步,雙手相疊,一揖到地。晏海沒有閃避,坦然承受了這一禮。第36章“你怎么認出我的?”“翠微君早年多食雪霰花露,故而周身帶有雪霰花的香氣,這花別處是沒有的?!?/br>“有嗎?”晏海拉起衣襟,低頭聞了一聞:“怎么我聞不著什么味道?”“那味道極其清淡,只是我負責收集花露,故而能夠覺察?!?/br>“你的鼻子還是這么靈?!标毯M罂吭诹舜翱蛏??!耙笫娢視r神情有異,他應該也認出我了?!?/br>“但他并未認出我來?!毙l恒對他說:“我當年尚且少年,如今面目變化極大,何況他那樣的身份,又怎么會留意一個下人?!?/br>“總是件麻煩事……”“他如今身份不凡,殺他可能不太容易?!?/br>“你到底在想什么?”晏海失笑道:“難道你以為他認出我,我就會殺了他嗎?”“這……”衛恒木訥的臉上帶了一絲疑惑:“我以為按照翠微君的性子,也不會留下他的命來?!?/br>“翠微君……”晏海收斂了笑容:“還有什么翠微君?這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翠微君在我心中,始終都是翠微君?!毙l恒認真地說道:“您當年于我的活命之恩,衛恒此生不敢忘記?!?/br>“若不是你懂得航海之術,我也不會帶上你?!标毯4瓜卵劢蓿骸澳膩淼幕蠲?,不過就是順手而為?!?/br>“知恩圖報,方是為人之本?!?/br>“罷了,你就是這樣的性子?!标毯JΓ骸耙缶旁诖喜皇强傉f緣份緣份的,姑且也就算做緣份吧!”“衛恒斗膽問一句翠微君?!毙l恒問出了見面之后,便存在心中的最大的疑問:“我本以為您這些年不過是厭倦俗事辟地而居,可又怎么會是在這樣的地方?”晏海環顧四周。長滿荒草的庭院,在月色下幽靜而深邈,卻又孤單又凄清。“這昭明苑,原本是我初入朝暮閣中居住之處?!彼穆曇魸u漸的低了下去:“這里很好,有桃花,有池塘,那時候……并沒有太多旁的人……”那種失意之情,是怎么樣也掩飾不了的。或者說,他并沒有刻意掩飾。衛恒自然是看明白了,但是他又看不明白。翠微君此人情致疏狂,心思難測,若說他怒起一劍殺人,喜而縱酒狂歌倒也無甚奇怪,但是失意……聽上去,好像還是為了桃花池塘荒院?“衛恒是駑鈍之人,還請翠微君說得明白一些?!?/br>“小衛,你是個聰明人?!标毯Pα耍骸斑@十二年里,你成就了一代名醫,這哪里是駑鈍之人能夠做到的?”“若非翠微君贈予我的那半本……”“關于那半本書,還真是我的錯?!标毯4驍嗔怂骸叭舴俏沂韬龃笠?,又怎么會被月留衣奪了去!”衛恒愣了一下,才說:“翠微君不需掛懷,這于我來說,也不過是命運吧!”“若有機會,我定然……”晏海說了一半,突然就停了下來。哪來的機會呢?當年月留衣武功并不及他,尚且能靠著種種詭術全身而退,如今他武功全無,又如何能從月留衣手上將那半本書給奪回來?“翠微君你為何功力全失?”衛恒果然問道:“或者是我看錯了不成?”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滯。“這事說來話長?!标毯2辉冈僬劊骸拔覍つ氵^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br>“什么重要的事情?”“日間那兩具尸體的事情?!?/br>“那難道不是翠微君您……”“我什么?你以為是我做的?”“但是……”衛恒十分茫然:“我本也十分震驚,但是我想者翠微君您就在身旁,還以為這事情和您有關?!?/br>“你什么時候見我有這樣的本事?”晏海伸手,把手抵在了那半扇窗上:“你也不是不知道,只有那東西才能讓人變成這種樣子?!?/br>他說得含糊之極,但衛恒卻是明白的。“怎么可能呢?”衛恒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個詞怎么說來著?”晏海冷笑一聲:“附骨之疽?”“翠微君,雖然看著狀況相同,但興許并不是我們想的那樣?!毙l恒試圖尋個理由:“當年我們可是都看到了,那一把火燒的,把什么都變成灰了?!?/br>“我知道,我也這么覺得,什么都化作了灰燼?!标毯8嬖V他?!暗?,這兩具尸體變成尸體的時候,我也是親眼看到的?!?/br>衛恒已然面無人色。“一定是當年的那些人里面,有人瞞著我私底下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标毯5难劬?,透露出濃重的煞氣:“我當年果然不該心軟,如今才會留下這樣的后患?!?/br>衛恒似乎也沒有聽到他說什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兩個人相對站著,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