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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亦——”奔在空闊的庭院里,她趔趔趄趄跨上齊整排列的汀步往房中跑去。 沒有人。是黑的,空落的,毫無生氣的。也是陌生到讓她懼怕且心慌的。 “聞亦——”司檀沖在一條條曲折檐廊下,奔走,呼喚。盼著他能聽到,再一如往常那樣緩步走出。 沒有,都沒有。沒有她要的人,沒有她想聽的聲音,也沒有她期待中的斥責。如此來回兜轉在陰暗里,迎接她的只有凄冷滲涼。 “你在哪兒……你出來??!”司檀聲嘶力竭,仍就不愿就此放棄去尋找她希望中的身影。 她麻木地奔出大門,在園中橫沖直撞??杉幢闼帽M了力氣,還是捕捉不到一丁點兒有關于他的氣息。 他到底去哪兒了? 司檀一直跑,一直找。直到晨陽升空,直到……她一次次失望過后,希望之鏡裂一地殘渣。 找不到了,真的找不到了。她恍似被抽去筋骨的蟲兒,瑟瑟顫顫地蜷縮在墻下的孤角里?!拔叶歼@么不聽話了,你為什么不出來?!彼灰藛??就這樣丟下她不管了? 眼看她哭得無助,魑陰不忍心,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夫人,回吧?!?/br> 司檀緊拽著搭向在肩頭的那只手,就像跌落懸崖之際,碰上的一株懸命稻草?!澳阒浪谀膬?,對不對?” 她雙目通紅腫脹,扎得魑陰心頭一顫。百般搜索也不知以何種語句去寬慰,她狠扯唇角,努力彎一道弧度出來,“大人許是外出不在,夫人若是擔心,不如回別院等著……” 又是別院。司檀瞪著發紅的眼睛,怒意橫沖而現,剎那間掩蓋去她最后的理性?!澳阏f,他到底在哪兒,在哪兒啊——”失控低吼中,她兩手不自覺鎖緊,幾乎要將魑陰的手腕掐斷。 見此模樣,魑陰剎那驚呆無言。她張了張口,“夫人……”轉眼望了一眼魅無,他隱在斑駁暗影里,朝她搖了搖頭。 “你呢?”司檀頂著赤紅的眼睛,狠盯著魅無:“你也不說嗎?” 魅無不語。 “都不說?!彼咎词鋪G開魑陰的手,扶著灰墻緩緩站了起來,“都不說,都不告訴我……” 她抬頭迎上頗感諷刺的朝陽,有金縷灑在她濕氣橫流的臉上。她抬手拭去眼前迷蒙的障礙,無力道:“好。我自己去找!” “夫人……”魅無閃身擋在她身前。魑陰也不例外,緊隨之后阻了她的去路。 怒意難消,焦急難抑,逼得司檀失控顫抖?!暗浆F在,你還要阻止我嗎?還要幫著他一起瞞我,欺騙我?”她狠惡地看著魅無,發狂的兩手緊揪起他胸前的斗篷質問。 如此僵持,胡冥來了。 他還是穿著之前的褒衣灰袍,裹帶凌亂。走在鵝卵小道上,步伐虛浮,頹然無奈。一頭亂糟糟的銀絲,也就幾日的時間不見,隱約鍍上一層霜色。他也不再牢sao,不再抱怨。見到司檀,布滿褶皺的臉上,也不再故意做出威嚇的表情。 他出奇的安靜。 司檀知道聞亦的身體只要有情況,都會去找胡冥,她想問一問,可腳下的步子怎么也邁不出去。她就那么僵硬地站在原地,暈開墨色的兩眼毫無靈氣。 她急切的想要知道,又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胡冥蒼眸掠過司檀一眼,糾結許久,又默然轉過身去,“你隨我來?!?/br> 嘶啞蒼老的嗓音入耳,司檀肩頭止不住地抖了一下。她斂神凝息,撥開眼前的魅無與魑陰,踉蹌跟了過去。 司檀終于還是見到了聞亦。 在石屋內的冰室里。 如果希冀,只在心里的猜測被親眼所見而認定時,才能轉為絕望,那么在石墻機關開啟的那一刻,司檀覺得,她這一生,已然在散盡光亮之后,走向了終結…… 當微黃的光圈一點點接近,借著雪色反射出道道肆無忌憚地銀絲光芒,司檀的心里,再也翻不起任何波瀾。 它停了。連同她微弱的呼吸一起。 她靠近,停步。靜默站在聞亦身旁。原本也就相聚幾寸的距離,隔了生與死,便是怎么也跨不過的遙遠。 伴隨著她希望的湮滅,除了燈芯灼燃中的脆聲炸裂,耳邊靜得可怕。有那么一瞬,她覺得是自己陷進了噩夢的泥沼里。 就像那一次,她被一環又一環狠戾虐待而無法抽離的夢是一樣的。 她張了張口,想要喚出他的名字來,或者叫醒恍惚中的自己??缮らg如烈火燒燃的痛意,將她所有的聲音都吞噬去。 她慢慢抬起手,如同之前他在睡前牽起她時那樣,將他的手裹在掌中。 可她剛觸及那處冰涼,摸到的不是記憶中的冰涼柔軟,而是遮在闊袖下的深溝闊槽,以及其中沾粘的濕意凍結而成的冰珠。 這是…… 什么時候的傷口?他什么時候受過這樣嚴重的傷?千百個疑問霎時凝結在腦中。司檀渾身冰寒,許久的怔然無措,才慢慢翻過他的手來。 指腹劃過,凹凸觸感恍如急洪沖擊黃土之后形成的溝壑,直教司檀靜止的心頭,似被銀刃兇狠穿刺。傷處入目,滲白可怖,牽著連接皮rou的粗細筋脈,一眼直抵最底層的白骨。 司檀不太相信眼前所見,只覺是自己花眼??砂胍砂胝铝闷鹚拈熜?,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毫無遮擋地現在眼前,更是灼痛了她的眼。 “不?!彼穆勔?,怎么會變成這樣了呢?她像瘋了一樣撲跪在他身上,慌亂撕扯開他緊裹的衣領來看…… 傷口,都是傷口。 一條條,多得她數也數不清楚,橫七豎八、縱橫交錯。 “不,不……” 司檀抓著他的手,滿是疼痛的目光凝在他猙獰駭人的傷口上。冽寒侵襲,怎么也敵不過她來自手間、來自心底的冷。 她空落一手顫顫緩移,繞至他闔眸緊閉的眼瞼,再往下時,輕撫在他毫無生氣的臉龐。待觸及那處不平,再看到那個掩藏不去的齊整齒痕時,終是泣不成聲…… ——“你這衣裳可真硬,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換的,前幾天我摸著就覺得硬……” ——“你牙口越來越好,咬得我真疼?!?/br> 他疼了為什么不說?不能受傷為什么不說? 手心,手背,那都是她該挨的,不該由他來承受的??! 他是心疼,是不忍心,怕她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才要不顧一切地替她擋下所有的痛,所有的傷。 可她呢?她何嘗忍心看著他受傷,何曾愿意留他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然后再躲在無人的角落,孤寂地離去? 他說了不忍讓她傷心,說了不想她難過。最后呢?在這最后一刻,來凌遲她的心嗎? “聞亦……”司檀埋在他冰涼的衣裳里,來自濃重鼻音里擠出的一聲低喚,聚結了她的懊悔,她的惱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