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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未真的多睡。動了動頗感僵硬無力的兩手,待撐榻而起,他向外喚了聲:“魅無——” 并不知內室發生何事,司檀歡欣繞過曲折窄廊,自一側進了后院。難得見她往這里來,正著手準備次日祭祀用品。除夕夜無需守歲,可元節當日是要去祠堂的。 廚娘們見她來,放下手中事,紛紛行禮,笑顏相迎。見早膳都準備好了,大多都是聞亦之前按她的喜好吩咐廚娘做的。司檀捏了一塊塞進嘴里,甜味自舌尖竄入舌根,高興的她藏不住眼中的蜜意。 她只嘗了一口,便讓廚娘去窖中取花糖。平日閑來跟著廚娘學習,這藤蘿酥,她自己也可以做。雖說味道不如廚娘做的好,較之最初,也算是有所提高。 可想到時辰不早,她自己一人全攬,必會耽擱。想了想,便棄了這一想法,放手與廚娘一道忙乎。 也就不花多長時間,卓焉與木緣去傳早膳,司檀一人端著盛放藤蘿酥的三足飛雁鎏彩蓮花盤,歡欣沿廊進院。 院中藤蘿花穗簇擁不敗,恰沐暖陽下,宛如還寒來春時,一條條順著廊架低垂下來,沾著水汽,混合著馨然清香,沁人心鼻。 司檀微綻雙靨,想著聞亦許會等得久了,便加快步子。 此時,房中閃出一人,背對著她,著青綠連帽斗篷,身影高大,行動卻又倍感輕靈,落地腳步無聲,宛若風掃微塵。 “你是……”司檀于青石汀步站定,歪著腦袋想要看清他的樣貌,可斗篷寬大,將他的臉嚴實遮擋,根本看不清長相。 暗自想了一陣,司檀探著頭喚了一聲:“魅無?” 清凌似水的聲音,夾帶著幾分疑惑探究的意味,魅無正欲關門,怔然轉過身來。他低視著青臺下的身影,蔽去突然而來的驚惶,鎮定自若作揖行了一禮。 待直起身來,他問:“夫人記得我?” “自然記得?!彼咎炊酥P子上邁一步,“只是,不曾見過你的模樣?!彼f這話時,明顯是有些遺憾。 在司檀眼里,魅無行步無聲,來去無影,定是個高人。她很好奇高人長什么樣子,是不是像話本上說的那樣,是個胡子花白的老怪物??梢恢币詠?,她都沒能與他正面遇上。不得親見高人真顏,自是要遺憾。 她站定之后,又歪著頭,想要瞧上一瞧??啥放裣?,只露出半截下巴,沒有花白的胡子。 “咦?”好奇驅使,她更近了一步。 “你披著斗篷,是冷嗎?”她冷的時候,木緣都會為她尋來一件披著。包裹的嚴實,冷風自然就進不來了。 司檀愈來邁的愈近,魅無惶然后退,唯恐她再一時無法控制猛生不減的好奇心,再掀了他的衣裳來。到時,就麻煩了。 恰好這時,房門由內開啟,聞亦著與她相趁的水色寬袍,映著縷縷清淺金芒,含著如晨如旭的笑容,靜然立在門后。 司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看了聞亦的,瞬間便沒了要抓著魅無一探究竟的心思,轉而面向聞亦歡喜開顏。她笑著挪步到他面前,“你起了?還困嗎?”如水似歌的嗓音,隱隱含著幾分難以察覺的柔情。 可算是出來了。魅無悄然松口氣,側身再次行禮,謙和道:“夫人若是無事,屬下便告退了?!辈淮咎从兴磻?,他逃也似的匆匆離開。迅疾如風的腳步,帶動寬大的斗篷,映著滿園藤蘿花穗,無聲無息的模樣,好比脫離凡俗的鬼魅幽魂。 司檀轉眸望了一眼,只看了飄忽的一片衣角,很是不解:“他跑那么快做什么?” “被你當怪物一樣盯著,他能不跑么?”聞亦緩步邁出,接過司檀手中還溫著的藤蘿酥。 司檀撇撇嘴,不服氣地瞪了聞亦一眼:“我只好奇魅無到底長什么模樣,就盯著看了一眼,哪有當他是怪物?!?/br> “好,你說沒有就沒有?!甭勔嗦暰€故意拉長,隨她之意應一句。轉而抬手捏了一把她耷拉著的圓臉,冰涼的指腹落在她臉上,引出一股冷意。 “那是!”司檀打個寒顫,立刻嘚瑟地翹起尾巴,笑瞇瞇地抓起聞亦的手。 還是涼的,與方才一樣。隱約間,總感覺他的手在抖動。似是隱忍與自我控制著,才看不出明顯的變化來。司檀心疼地輕哈了一口熱氣,又耷下腦袋細心揉搓了兩下。 “還麻么?” “我沒事了?!甭勔鄬捨克?。 司檀并不覺得他真像自己說的那樣無事,一下又一下的揉搓著,想要將他之前的溫度重拾回來。 卓焉與木緣正好進門,見此情景,掩唇偷笑后方引婢子進門,將今早膳食盡數擺在幾上。不愿留下打擾,又都齊刷刷退了出去,就守在房外。 正要在對面落座,聞亦撇過食幾,一把將司檀拽了回來?!爸鞍才诺牟缓湍阄缚?,怎么換下了?” “不是?!彼咎磽u頭,緊挨著聞亦坐下,又為他盛上一盅淡粥,“我看你今日不太對勁,就讓廚娘給做了幾樣清淡些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歡,先嘗嘗看?” 聞亦微微笑著,一切都順著她。 不曾照顧過旁人,司檀動作呆笨,布菜盛粥時更甚??伤苁菍W?,又很努力想要做好。 無人攪擾的時辰,唯有院中時起時停的冷風吹動著花木。鬢角悠悠低垂的珠玉,收取晨陽光華,將她的整張臉映得格外好看。 聞亦定定望著司檀,良久之后,才擱下瓷盅,道:“七七,今日,我帶你出去轉轉,可好?” 出去?司檀晶亮有神的目光落在聞亦臉上,又驚又疑中,掩不住心頭滿滿的期待。 “去哪?” 聞亦笑著說:“北郊別院?!?/br> 這侯府闊大恢弘,里外布置精美。一說別院,司檀便知,定是宛若瑤池般的好地方。能與聞亦同去,就他二人,過著瀟灑如仙人般的生活,無名無利,不爭不搶,該多好。 可期待了一下下,稍一往遠處想,司檀又覺不妥。 元節到處熱鬧非凡,聞亦能帶她出去走走,自是值得欣喜??沙^后,就是元節。也就是明日,除了要去祠堂祭拜,按規制,聞亦還需一早與百官同去正旦朝會,行御酒。這樣重大的日子,連陛下都不能缺席,身為臣下,哪敢任性妄為。一不小心,再被御史參一本就不好了。 司檀雖說不懂那些官場之道,出嫁之前,到底是了解過一些基本禮儀的。她深知,立于高處,有些當為,可有些,不可為。 她斂了神,覺得可惜??蛇€是搖了搖頭,“今天是除夕,是團圓的好日子,哪有人還四處游蕩的。去北郊今日定然回不來,元節瑣事繁多,你也騰不開空。如此,就在府里待著也不錯?!?/br> 司檀說的坦然,可她心思純然,多數不由自己地便顯露于色。聞亦知她心中所想,不愿,只不過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