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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趨靜。隔著遮面蓋頭,隱約間,她能感受得出不遠處微晃的燈火。也不知這房內是否放置了大量的冰塊,在坐下那一刻起,就一點兒沒感覺悶熱。反而是清涼中漂浮著一陣陣淡淡馨香。 好像,就是藤蘿的味道。 司檀欣然而笑,稍稍扭動之后,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端坐著。眼前的紅綢遮著,縮在這暗影里,坐上沒多久便困了。司檀欲掀開來好讓自己精神一些,可想到嬤嬤交代過,說不能亂動,不吉利,需等到新郎送走眾位賓朋回房才可。她打消了這念頭,就這么坐著。 待到聞亦脫身回了新房,已是夜深。沒了笙樂亂耳,恰遇月明星稀時,蛙鳴蟲飛。倒是溫馨安寧的好時辰。 婢子皆是守在門外,見他走近,便推開房門,垂首退于一側。 聞亦邁步跨過門檻,面上不顯半分情緒,心內卻是又緊張,又欣喜。 隨著木門的響動,銅臺燈火搖曳成蛇。伴著燈火的舞動,在朱墻上投下一道道淺影。 紅帳幽幽,宛若傾瀉而下的溪流,輕柔中夾帶著幾分熱烈,悠然中包含著幾道微瀾。軟塌正中,司檀安然垂首。便是隔著紅綢,他眼中也能很是清晰地勾勒出她的輪廓。 像是怕打擾了靜留花間吸允花蕊的蝴蝶。他緩步走近,每一步都邁得輕且淺。 待聞亦走近,與她咫尺相對時。她仍是垂首靜坐,紋絲未動。聞亦蹙眉,略一猶疑便抬手掀開了蓋頭。 蓋頭之下,司檀耷拉著腦袋,睡的正沉。圓嘟嘟的臉蛋低垂著,勾著唇脂的唇瓣抿起,嘴角也跟著耷下去。這遮面紅綢一去,帶動滿頭珠翠,她左右搖擺之后,失重向一側偏去。聞亦一驚,慌忙攬臂將她箍在懷里。 一陣清淡牡丹香味混合著滿屋的紫藤花香,聞亦頗顯無奈地勾起唇角。 他的洞房花燭夜,倒是特別! 他垂瞼看著懷中睡得昏沉的司檀,眸光蘊滿縷縷柔情。她圓潤小臉被脂粉掩蓋去,雙眸閉合,睫羽微顫。紅唇如櫻,睡夢中宛如孩童在吸允糖汁,唇珠一動一動,甚是可人。 若是可以,他真想就這么抱著她。 一側婢子本端著合巹酒,亦是備了一肚子的吉言,待抬眸望見榻上二人時,進退不得,只得低眉順眼候在一旁。 聞亦道:“呈上來?!?/br> 這新娘子都睡了,就算呈上合巹酒也行不得禮???婢子慌忙低了低頭不敢直視,在榻前屈膝行禮,將酒水舉過雙眉呈上去。 聞亦接過其中一樽,仰頭將其飲盡。待擱下時,伸指往另一樽中微微蘸取一滴,點在司檀抿起的雙唇上。紅唇冽冽如火,酒滴清清似露,宛若懶懶晨起中的荷苞。 不稍片刻,司檀唇瓣微動,那滴酒水便被她吸允了去。小舌略一回甜,便咂咂嘴繼續恬靜睡去。這模樣,懶洋洋的,真像是山澗飲水的兔兒。 聞亦喜愛極了她這樣子,掩不住笑,將她往懷里再擁上一寸,而后取過剩余的一樽酒也一并飲進腹中。 婢子備了熱水巾帕,齊齊立在兩側等候吩咐。聞亦知曉這一天下來,她這是累了。也不忍再叫她起來梳洗,擺了擺手讓婢子們都依依退出去。 她睡顏嬌憨沉靜,一直這么擁著,聞亦心內說不出的溫暖安寧。好似飄搖不定的浮萍覓了供它停留的港灣。直到司檀有些不舒服地扭動了身子,聞亦才想到要將她放在軟塌上。 這一放,聞亦有些傻眼…… 她頗顯莊重穩妥的婚服闊袖里,灑出來些細碎粉末。緊接著,便有一個癟癟的鵝黃粉團滾落下來。聞亦伸手捻起,蹙鼻一嗅,才發覺乃是一枚帶著杏兒味道的甜糕。也不知何時,這甜糕就已被壓扁,看起好似塊煎餅一般。 聞亦禁不住肩頭抖動起來,眼中暈起如月傾灑般的明凈,一顫一顫地暗自樂了好大一陣。 新婚當天新娘確是不可吃得太多,這一天下來,早起要梳妝,還得聽訓,午間過后又要等人接親。只在迎親歸府后才能吃些填肚子,在此期間,怕是她早餓了。 凝視榻上還帶著脂粉的圓圓臉蛋,他好似能看到她縮在車輿中掩袖偷吃的模樣。定是雙耳豎起,圓溜溜的眼睛左右滾動地聽動靜,像是一只豎耳偷吃蘿卜的兔子。 聞亦斂笑輕輕撫摸著她閉合的眼睛,傾身在她眉間落下一吻。待直起身來,將她頭上沉重的金銀首飾依依取下,又輕柔小心地剝掉她厚重的婚服,為她擦了臉。 她是累極了,睡得很熟。直到聞亦自浴房出來,她動也沒動的保持著先前的睡姿。聞亦在她一側躺下,攬過她柔軟的身子,將她擁得更近一些。 室內燈火昏黃,室外滿院闃然。稀星爍爍時,靜謐安和。 ☆、院中奇景 月未沉時,天空已然通明,朦朧乍現僅是一瞬。晨曦將近,天籟輕響,不多時,便有嘰嘰喳喳的鳥鳴聲穿透庭院。 室內有層層帷幔遮蔽,稍顯昏暗,還有幾盞未熄的悠悠燈火忽閃著。司檀軟軟的睫毛微微顫抖,雙瞼開出一條縫隙。待伸手揉眼時,觸到身側一處的冰涼,一個激靈自混沌中快速抽離出來。 察覺到她的動靜,聞亦先是揚起唇角,而后才收回放空的手臂,緩緩睜眼。 四目相對而視,司檀略顯驚慌,雙眼溜溜圓瞪,不等回神細想,便骨碌至寬榻另一側。順帶著拉過薄毯,將自己包裹的很是嚴實。薄毯中單露出兩只眼睛出來,很是警惕地環視著四周。 半晌的回想,她才記起自己已經是嫁人了??墒亲蛲戆萘颂帽凰瓦M新房中之后的事,任她再努力,也是半分記不起。 她的一舉一動,有驚有躲,聞亦皆收眼中。 夜里熟睡時,她渾身發熱,冒了許多汗出來。憑著感覺中的清涼,就一直往他懷里鉆,緊緊粘著。清早一睜眼,便是什么都給忘了。微一嘆息,頓覺懷中缺了軟軟的一物有些不自在。聞亦撐起身來,探手將她身上的薄毯往下拽了些。 “還早,你往里來些,再多睡會兒?!?/br> 他聲音帶著早起時的沙啞,亦是溫軟好聽的。司檀覺得耳朵又軟了些,且有些發燙。薄毯下滑,圓臉也就露出來,還暈著不太明顯的羞紅。 昨晚她好像是……睡著了。 新婚當天禮未全時新娘先睡去,這種事,怕是不多見??伤呀浐芘沃燮ち?,也掐了自己好幾次,現在腿上都是疼的。最后還是沒能將瞌睡蟲驅走,坐著坐著就困得不行。 司檀左右看著,見他面上溫和,亦是沒說什么責備的話,想著他應是不會怪罪的罷。 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來,司檀便刷的起了身。她像是剝雞蛋外殼一般除去薄毯,小聲嘟囔一句:“不能睡了!” 聞亦也隨她之后坐起,含笑輕言慢語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