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3
上身只穿了件白襯衫,領子袖口倒是扣的規規矩矩。正一個人靠在扶手上,低頭擺弄著什么。聽見有人來,他立刻站直了身體,隨手把手中的東西放進長褲口袋里。榮祥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停住。小孟依然是千年不變的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抬手將榮祥袍子上的那幾枚布扣系上。那扣子縫制的像個小豆子似的,榮祥向來系不好。榮祥垂下眼簾,一面憑他給自己系扣子,一面把手伸進他的褲兜里,摸出一個粉紅色的小紙鶴。紙是小學校里常用的那種手工彩色紙,疊的小而精致。一拉鶴尾巴,翅膀還會跟著扇動。榮祥感到這很無趣,所以把紙鶴又塞回他的褲兜里。系好扣子,小孟照例退到一邊,給榮祥讓出路來。然而榮祥并無意下樓,他靠在白墻上,覺得下身那里有些不好過,是微微的痛。“大概是弄傷了?!彼蛋碘舛龋骸耙院箜敽蒙偃フ腥蔷高h,他干這事兒時好像發瘋一樣?!?/br>小孟等了一會兒,見他只靠在墻上發呆,一張臉白的透明,幾乎能看見皮下的淡藍血管。眉目卻幽黑,眼神是一種疲倦的呆滯。“三爺要下樓?”他試探著問。榮祥點點頭,扶著小孟伸過來的手臂緩緩向下走去。他在一樓的起居室坐下,小孟倒了茶放在他面前的小幾上,然后靜靜的退到一邊。榮祥姿態別扭的獨自坐著,忽然覺得有些寂寞。“小孟?!?/br>小孟走到他身后微微俯身:“三爺什么事?”榮祥拍拍身邊:“坐?!?/br>小孟繞過沙發,在榮祥身邊坐下。窗外暮靄沉沉,太陽亦已落山。屋內卻只開了盞昏黃壁燈。二人相對無言,安靜的連對方的呼吸都聽得到。傅靖遠走進來時,眼前這一切讓他覺得有些不快。也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勁,這兩個人只是并排坐著而已,而且連交談也沒有??墒鞘覂鹊臍夥帐且环N凝固的默契與安祥,這讓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入侵者。抬手按下吊燈的開關,他極力以一種調侃的語氣笑道:“怎么?在坐禪???”榮祥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滿神情一閃而過,隨即開口笑道:“你醒了?”傅靖遠走到他身后,低下頭又摟脖子又貼臉的答道:“你不在,我睡不安穩?!?/br>榮祥讓他揉搓的好不rou麻,不過他現在寄人籬下,底氣不足,所以也只是笑著搖頭:“胡說八道?!?/br>小孟悄悄起身,走到門邊衣架旁站著。他知道傅靖遠不待見自己,所以分外小心,不愿意惹他討厭。傅靖遠還同榮祥姿勢別扭的摟著:“唉,其實這樣干呆著,也怪無聊的?!?/br>榮祥讓他摟得脖子熱烘烘的不舒服:“啊……我也習慣了?!?/br>他做了個去拿茶幾上雜志的動作,乘機掙開了傅靖遠的摟抱。不想雜志下面是個扁扁的銀質煙盒,精致閃亮,上面刻了一條條曲線,是個抽象的玫瑰花。他下意識的放下雜志,把煙盒拿了過來。哪知接下來傅靖遠便捉住了他的手腕:“你干什么?”“我看看?!?/br>“不許抽煙-------我不喜歡煙草的味道?!?/br>“我只是看看-------放開我吧,你這圓頭圓腦的家伙!”傅靖遠聽他這樣形容自己,感到很是震驚:“我……是這個樣子嗎?”榮祥不再理他,自顧自打開煙盒,抽出一根煙來叼在嘴上,又拿過打火機放在煙卷邊,也不點燃,只是保持動作不變。過了半晌,傅靖遠剛想對他再次提出警告,卻聽他自己模擬著打火機點火時發出的聲音,口中輕輕的“啪”了一聲。傅靖遠很無奈:“你這是在玩什么?”榮祥也哼的笑了一聲,把口中未燃的煙卷和打火機一起放到茶幾上:“自娛自樂么!”傅靖遠抬眼望窗,覺得榮祥這找樂的方法未免太寂寞可憐了??墒潜橄肽茏屗驳姆ㄗ?,又仿佛沒有什么是合適他現在做的。這個時候,他便覺出兩個人的差異來。如果是他自己的話,那么讀讀通俗,看看不太專業的雜志、聽聽西洋歌劇或流行歌曲的唱片,都足以讓他在房中快樂的消磨掉半天的時光。如果天氣好的話,出去打打球,做做運動,也都很不錯。可是榮祥呢?榮祥是個典型的、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傅靖遠見過他讀書的樣子,那是本翻譯過來的,他端端正正的把書放在桌子上,一個字一個字的認,二十分鐘方能看完一頁。比一個學生搞論文騙學位還要辛苦。他也不喜歡音樂,如果去看電影呢,多半也是因為女主演很美麗的緣故。對于聊天閑談大概也沒興趣-------他算是一個寡言的人。他的樂趣,無非是在戲園與舞廳之間留連,這堪稱毫無品位,甚至到了低俗的程度。清清喉嚨,他開口道:“樓后的空地,攔上網就可以打網球。你喜歡打網球嗎?”榮祥想也不想便搖了頭:“不喜歡,太累了?!?/br>“那……看電影好不好?”榮祥用手捂著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樓后的空地,拉塊布又可以放電影了嗎?”“出去看啊?!?/br>榮祥怔了怔,扭頭去看傅靖遠:“你肯讓我出門?”傅靖遠表示驚訝:“我從未說過要軟禁你啊?!?/br>他的確沒有說過這種話。榮祥之所以有被軟禁的錯覺,是因為他一直都被嗎啡和病痛捆綁著,而且兵敗之后,作為一個聲名狼藉的政客,他下意識的就從未有過出門的念頭。五秒鐘之后,傅靖遠很高興的看到榮祥對于自己的提議,表現出了一個歡欣雀躍的贊同姿態。傅家的司機嘟嘟的按著車喇叭,夏日傍晚,街上的人實在不少。汽車慢慢的開,榮祥饒有興味的隔著車窗向外望。傅靖遠也在向外望,卻是心驚膽戰的不自在。方才他為了討榮祥的歡心,才提議出門看電影。等真正出了門,他才開始擔心:萬一碰到熟人怎么辦?外界都知道傅仰山是榮祥殺的,結果現在殺兄仇人讓他養的體體面面,兩人還大晚上的跑出來看電影。這要是讓人知道了,不曉得要傳出什么謠言來。可是……傅靖遠斜瞥了榮祥一眼,只見他凝神盯著窗外,嘴角柔軟的微翹起來,是一個毫無心計的微笑。讓傅靖遠略覺安慰的是,待汽車蹭到電影院時,天色已是微黑。司機跑下去半天,方帶了兩張票回來,氣喘吁吁的道:“二爺,虧得先給影院打了電話讓他們留票,今天是個新片子,別說包廂,就是三等座的票都被賣光了?!?/br>傅靖遠接過票一看,不禁笑著遞給榮祥,榮祥看了看,先還不覺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