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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應不斷,三餐未曾一頓是清湯寡水,還時時奉上熱茶。林小侯爺要特別關照,那就絕不打折扣,也不遮掩,說來是有點囂張。“萬一殺了住持的就是我,不怕日后有人拿此做文章?”邵崇猶與林熠面對面坐在矮桌旁,一身囚服,仍舊英俊清冷。林熠笑笑,打開帶來的食盒,里面是東洋師傅做的點心:“就憑你的一手劍法,得此待遇也應當的,何況那住持身上劍傷絕非你出手所致?!?/br>林熠對邵崇猶的習慣很了解,手里比劃了一下:“你要殺他,定會一劍穿心,絕不是刺入腹部?!?/br>邵崇猶靜默片刻,道:“你每天都來,為何不審案子,也不問我緣由?”林熠抿了口茶,深紅衣袍在死牢的光線下更暗一些,飛揚俊朗的眉眼也深沉許多:“還不到時候,近來我預感會出大事,若我不在金陵,聶焉驪會關照這邊,你凡事也小心?!?/br>邵崇猶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蕭放這些天都使了什么招數?”林熠聽見這話便笑:“看來你很了解他,頭一日,你三餐一頓不落都被下足了毒,后面幾天光是被買通掉包的獄卒就有五人?!?/br>邵崇猶端盞與林熠互一示意:“這幾天我在獄中什么風浪都沒見著,想來是侯爺費心將那些手段一一攔下了?!?/br>林熠沉默未答,他是重情義的人,上一世邵崇猶在他左右擋下明槍暗箭,今世他做點什么也只當分內之事。林熠垂眸挑亮了燈芯,直言問道:“邵崇猶,當天你去那家客棧找到我,讓我避開江流閣刺客,究竟是受誰所托?”“若說是蕭放,你可信?”邵崇猶聲音低沉,沒什么感情。“原來如此?!绷朱邳c點頭,“若你與他沒鬧翻,他讓你潛在我身邊幾年,你會照做么?”邵崇猶想了想,捏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會?!?/br>林熠低下頭笑笑,笑里三分自嘲,三分了然:“好,原來如此?!?/br>林熠直至回宮都一言未發,神情有些冷,宮人都感到他心情不佳,廊下那只貓讓他駐足片刻,林熠喂了幾塊rou干,手指撓撓半大貓兒的頭頂,柔滑溫熱的毛茸茸觸感讓他放松了些。邵崇猶一開始就是景陽王蕭放派去的,林熠對他從一開始的半信半疑到后來當成朋友也用了不少時間,這顆暗棋一直沒有被動用,林熠不知邵崇猶當時怎么想,也不知自己算不算錯付信任。從前還以為至少有個值得信任的人,今日才確定,他在北疆的那些日子里,真的是圍在一座孤城之中,身邊沒有一個人。明明是過去的事了,卻還是有些堵心。蕭桓深夜才回來,本不想擾到林熠休息,聽宮人說林熠今天心情不好,便悄聲去看他,俯身親了親林熠額角,伸手撫平他夢里都皺著的眉頭,這才回偏殿歇下。天一亮,林熠壞心情去得快,一睜眼又是活蹦亂跳,跟蕭桓講了邵崇猶的事情,還自己打趣自己幾句。朝會上,近來諸事不順的四王爺蕭放終于沉不住氣了。宋邢方提了奏折就被殺死,連帶著蕭放手下二百暗衛一并陪葬,好在沒留下什么把柄,至今刑部沒有查到他身上,可宋宅下頭藏著的昭武軍軍械軍甲一時被連帶著封在暗室之內,成了動不得的禁忌。云都寺內邵崇猶沒如他愿被當場圍剿,也沒逃竄離去被定罪通緝,現在眼看著要被林熠從死牢內提審,偏偏林熠跟逗他一樣,這幾天總到死牢去晃蕩,晃一圈只說有了些進展,又不正式提審。邵崇猶遲遲不被處理,蕭放心里始終不能安寧,派去的人都沒能得手,邵崇猶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諸卿都有何事要奏?”永光帝到底年紀漸漸大了,出城往云都寺再去行宮,一圈折騰回來便睡不大踏實,略有倦色,卻精神毫不懈怠。奉天殿內百官肅立,景陽王蕭放上前一禮:“聽聞一月前,月氏國小王子被流竄的亂軍所傷,雖無性命之憂,月氏國也未追究聲討,仍是不可小覷?!?/br>永光帝眉頭一皺:“亂軍?是陰平郡那伙人?”蕭放點點頭:“正是?!?/br>林熠有點想笑,蕭放竟打聽到小卷毛烏蘭迦的事,不過蕭桓當時處理及時,蕭放是打聽不到細節的,只能大致拿這事來起話頭。永光帝又看向蕭桓:“寡人記得,陰平郡的亂軍最終是江州大營出兵解決的?!?/br>蕭桓微一頷首,淡淡道:“沒錯?!?/br>蕭放又說道:“陰平郡說起來還是定遠軍轄下,也不至于三不管,起亂之事拖了太久,州府有責,定遠軍也脫不開關系?!?/br>林熠聽到這里便知,蕭放這是難以確定最近誰在跟自己作對,便從嫌疑最大、恩怨最分明的定遠軍下手。太子在旁聽得神情復雜,預感到什么。永光帝沉聲道:“定遠軍轄下的事,還得江州大營出面收場,是不太像話?!?/br>蕭放一臉痛心,頗為感慨地道:“陛下,依兒臣看來,銅符律令極其特殊,輕易不施行,但眼下是時候以銅符整頓大軍,攘外必先安內,轄下尚且顧不分明,若外敵來犯,該是怎樣的景象?”林熠和蕭桓由他發揮,太子一時反而靜默不語,他從來順著永光帝的意思支持銅符律令,蕭放這回也算與他立場一致,可這般提法,太子實在不想開口表態。殿內沉寂了好一會兒,永光帝也沒料到,宋邢方出了事,朝中這么快能有人敢提銅符,這人還是自己一貫不大支持此令的兒子。“這話沒錯,定遠軍積弊已久,此事可見端倪?!庇拦獾鄢烈骱笳f道。蕭放神情自若,繼而道:“那么率先推行雀符,整頓定遠軍,該是當務之急?!?/br>朝臣們低聲交談,不少人偷偷打量林熠和蕭桓的表情,只見二人泰然平靜,仿佛雀符與定遠軍跟他們手里的昭武軍和鬼軍沒任何關系。有些膽子大的知道這是一賭的時機,立即上前支持景陽王蕭放:“臣附議,雀符一出,定遠軍軍心才能齊聚,不再散漫無序?!?/br>林熠置若罔聞,目光游蕩在玉階繁復雕刻紋路上,心道若不是前一陣子收兵權拿定遠軍開刀,定遠軍何至于跟散漫二字沾上關系。偏偏定遠軍幾名大將恰已離開,朝上沒人出言反駁,聲音漸漸增多,意見一致,如潮水一般。這陣潮水推涌之下,永光帝終于一抬手:“便這么著,鑄雀符,定遠軍不得雀符令,不可擅動千人以上兵卒?!?/br>三銅律令從傳言伊始至今,終于成了真,然則只是一道針對定遠軍的雀符,烈鈞侯林熠和酆都將軍都二話不說,朝中本欲反對的大臣只得噤聲。此事定論,朝中氣氛一下子沉了幾分。散朝后,宮人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