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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又從皇家醫院調來權威的醫生。遲敬秋也吩咐管家立刻備車,一行人帶著遲熙言火速地就往醫院趕去。饒是有著這樣高效的急救,遲熙言在進到手術室的之前還是已經陷入了嚴重的失血性休克。那樣噴涌狀的出血顯而易見是已經傷到了頸動脈了,而對于急性頸動脈破裂這樣的傷情,向來也只能說一句盡人事聽天命。遲熙言能活著趕到醫院已是萬幸,沒有人敢保證,遲熙言進了那道手術室的大門后,依舊還能再活著出來。被征用的這家醫院是個普通的公立醫院,手術室所在的那一層樓,除了手術室之外,就是碩大而開闊的公共等待區域,一排排的公共座椅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平日里總擠滿了焦急無助地等待著的病人家屬。而在這個寂靜的深夜,空曠的等候區中只坐著三個人,可那凝重的氣氛卻也已足夠將這空間塞滿到凝澀。容珩不知道遲敬秋和章謹的心情是怎樣的,他只知道自己也像是被抽干了渾身的血似的,冰冷著,顫抖著,意識模糊著。若是放在往常,以他那思慮深重的性格,此時更該考慮著之后所有的可能、以及應對這些可能該如何處理善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癡呆了似地枯坐在這里,頭腦中一片空白。可他真的什么都想不了了,身體和大腦都在本能地抗拒著思考,拒絕考慮,如果遲熙言死了,那該怎么辦。幸運的是,遲熙言活著出來了,在流了4000多毫升也就是幾乎全部的血之后。在手術之后,仍未蘇醒的遲熙言就被轉入了皇家醫院。容珩強打著精神勸著同樣絕望地煎熬了一夜的遲敬秋和章謹先去休息,又派人等天亮之后向宮中匯報這事,然后再去換下了仍穿在身上的染著遲熙言血跡的睡袍,潦草地梳洗一通,之后就陪在遲熙言的旁邊再沒離開過。遲熙言在手術后生命體征一直還算平穩,但卻沒有在麻藥散去后很快醒來??紤]到他術前的嚴重的休克,所以即使現在檢查結果良好,也不能完全排除失血過多而造成腦損傷后遺癥的可能性。容珩陪在他身邊,也不顧病房里還守著的醫生護士,就絮絮叨叨地與仍昏睡不醒的遲熙言說著話。說得什么內容其實容珩自己都不清楚,但那也不重要,容珩就是希望他能聽見自己在念叨著他,能早點醒過來。而就在這盼著遲熙言蘇醒的一天多的時間里,容珩才后知后覺地開始想著,如果沒有了遲熙言,他怕是也不知道該怎樣繼續活下去了。所幸在容珩的念叨中,遲熙言終于在手術次日的中午醒了過來。容珩懸著顆心默默地守在一邊陪著遲熙言做了一下午的檢查。好在一番檢查下來,確定了目前并沒有并發癥與后遺癥的征兆,遲熙言的情況還算理想。而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后,到晚間的時候也終于可以拔去了氣管導管。夜里容珩依舊陪在遲熙言那里,身邊的人都在勸他去休息一會兒,可他卻執意守著。他現在根本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滿腦子都是遲熙言倒在血泊里脖頸處還噴著血的景象。他是真的怕了,也慌了,恨不得連眼睛都不用眨,能一瞬不錯地看著遲熙言才好。夜間當值的醫護人員被容珩支到外間候著,就容珩一個人陪在遲熙言身邊。病房里只開著一盞小夜燈,他就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就著微弱的燈光,怔怔地望著遲熙言。遲熙言畢竟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得很,強撐著配合了眾多的檢查已是不易,在檢查完后就又迅速地睡了過去。容珩雖然知道遲熙言只是睡著了,可看著這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的人,心中又不由自主地發起慌來,他倉皇而又小心地手攥起遲熙言的手,觸到那仍帶著些微體溫的手心,這才能勉強安定下來。“阿言?!比葭癜l了一會兒愣,等到手中握著的微涼的手指被焐得與自己的體溫一般熱時,又本能似地喚了一聲。而這一聲喚出口后,容珩才反應過來,他的阿言之前已經蘇醒了,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不需要他再那樣一聲一聲地喚著了。可容珩還是沒忍住。或許也不是沒忍住,只是幾乎整整三天的不眠不休早已將他熬得意志薄弱,他自己雖然完全不覺得困倦,可腦子著實已經是渾沌得不聽使喚了。他到底還是把苦苦壓在心底的、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想讓遲熙言知道還是不想讓遲熙言知道的話說了出口,趁著遲熙言睡著的時候。“你是要把我之前給你的血都還給我嗎?”容珩把臉埋在遲熙言的手心中,迷迷糊糊地輕聲說著,“可你也不能還這么多啊。還是說,你就連一絲一毫,都不能忍受它存在在你的身體里?你就……”容珩喉頭一哽,默然了半晌。“你就這么恨我?”容珩親著遲熙言的手心,迷蒙地看著遲熙言脖子上覆著的紗布,平靜中透著絕望地說了出口。他以前從未想過他的阿言會恨他。他曾想過他的阿言或許會怨他會氣他,會跟他鬧,會沖他發脾氣,卻沒有想過他視如一體的人,會真的恨他。可就在短短的兩個多月之內,他就親眼目睹了兩次遲熙言的生死關頭,這也不可避免地給他帶來山崩地裂般的巨大打擊。他想問問遲熙言為什么要這樣,難道真的是要用這樣決絕的方式來躲開他嗎?可是他不敢問,他怕再次刺激到遲熙言,同樣也怕遲熙言說出肯定的答案。“你若是恨我,也是該往我身上扎的?!弊铍y堪的話說了出來,之后的話就再沒有難以出口的了。容珩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些話若是由遲熙言來說,可能他瞬間就要徹底崩潰了,可換作他自己來說,卻竟教他生出一種莫名地類似于同甘共苦的錯覺,讓他有種自虐般的快感。他囈語似地喃喃道,“我若是死了,你也就解脫了??赡隳哪芡约荷砩显??你還是太子內君呢,就算是死了,也是得進皇陵的,你不明白嗎?”遲熙言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一聲不吭地聽著容珩細細碎碎的絮語,而手上濕漉漉的感覺也教他很是難受。他想告訴容珩,他不恨他,他只是恨自己??伤幌雱右矂硬涣?,他太累了,累得抽不回手,也睜不開眼,就只能這么躺著,浸在滿手的濕熱中,沉在容珩誅心的話語中。第60章第60章遲熙言這一次在醫院住了十多天,在徹底脫離了危險之后,又被接回了毅誠莊園休養。在這次住院期間宮中沒再來人探望,倒不是帝后二人不關心遲熙言的安危,只是太子內君自殺這實在是個會嚴重損害皇室形象的丑聞,因而務必要將事情壓下,盡可能地低調處理。此事不僅對公眾要隱瞞,甚至在宮中,也只有帝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