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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風雨,貨源廣布東南亞,利爪伸向東西歐。你說不管就不管?家族榮耀何在,威望何在?好歹連家上下沒一個好東西,你不能在你這兒歪樓對不對。連鳴也不急,根正苗紅又有點二百五:國家未來需要我,學術研究需要我。連余風暴走,cao起旁邊的天價青花瓷朝連鳴砸去:需要個屁!混賬!連鳴特爺們兒地沒躲,當場腦門出血陷入昏迷。嚇壞連家上下,驚動了在某個海島上頤養天年的老爺子。自此,連家轟轟烈烈的五年決裂三年預演正式拉開帷幕。幾年后,連鳴帶著一幫人浩浩蕩蕩回了本家。他往那兒一坐,連余風喜出望外,覺著自己兒子終于有了點大佬樣。沒想到對方一開口——我要當教授,還要玩古董。但我現在有人了,咱們訂個協議,家族的硬貨線路我來管。至于我的事,你就別管了。連余風氣得吹胡子瞪眼,還好連鳴說得委婉,沒直接讓他爹尿和稀泥完蛋。這就體現出受過教育的好處。自此,芙蓉城連少在教育界與古董圈橫空出世,長成了一根……讓人一言難盡的精英棒槌。連鳴顯然不想與連余風扯西皮,他按捺著最后一分耐心:“六叔再急也得明天晚上,研究會中午結束,我訂下午最早一班飛機趕回?!?/br>“什么學術研究會!信不信老子帶人把場子給你砸了?!”“信不信我明天讓人把貨線給你斷了?”“……”連余風向來雷聲大雨點小,自從連鳴獨立后,自己這爹當得萬分慫氣。然而不孝子再混賬,那也是兒子。連余風罵罵咧咧掛了電話,連鳴站在窗前揉了揉眉心。他回頭看了眼規規矩矩放在茶幾上的棠溪寶劍,心里苦笑兩聲。還真是邪性,剛到手,這壞消息就找上門。——蘇穆煜哼著小調回了公義閣,芙蓉城東邊九曲十八彎的弄巷里,掩著一座江南小院。在一群破敗的合院中,顯得異軍突起。從門臉看來,公義閣與其他院子無甚差別。只是此時深夜,獨獨公義閣的門前還掛著一盞琉璃宮角燈。那燈蹊蹺,既不需供電,也不需燭芯。再看得仔細點,大概會有人因恐懼而逃離。這琉璃宮角燈里,亮的是一把湛藍鬼火。生生不息。蘇穆煜推門進去,門內的世界又是另一番光景。合院之外,夜深人靜;合院之內,晨陽熹微。一門之隔,兩個天地。這小院子精致高雅,秀頎的芭蕉樹撐著寬大的葉子互相掩映,淡金色的陽光在枝葉間游蕩。鋪到院落深處的青石板路剛被陣雨洗滌發亮,茂盛的花草織成一條繁復的絨毯。小院東南方,還有一塊綠如翡翠的湖泊。雀鳥從湖面上掠過,破曉之前天地間有一絲動蕩。這就是公義閣極少開門的神秘所在——門內門外,時間完全相反。蘇穆煜順著石板路走到院落深處,他推開一扇雕花紅木門,陽光趁此從門縫與窗紗間擠進去。柔和的旭日將室內照亮一方,隨著蘇穆煜關上房門,屋內又變得昏暗如夜。四周嚴絲合縫地拉著厚重的窗簾,這是蘇穆煜為人的最后一點訴求。他順手把屋內的蠟燭點亮,火光跳躍的瞬間,屋內隨處陳列的奇珍異寶散發出不可言狀的絢麗。來自東海深處光暈流轉的奇珠,千百年前碧色如水的玉瓏,盛著半杯葡萄美酒的玉觥,綠意盎然稍有詭異的貓眼石……一切優雅與沉睡的過往,都在蘇穆煜的到來中驚醒。他從黃花梨桌上翻開一本陳舊而厚重的史冊,接著用扇子敲了敲紙面。蘇穆煜似在等誰清醒,他斜躺在貴妃椅上,室內落針可聞,連呼吸都變得輕緩。良久,史冊內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事情砸了?”蘇穆煜從袖子里拿出那黑色信封,往桌子上一甩,冷笑幾聲:“嗯?!?/br>“打算如何處理?”“我???”蘇穆煜用指節輕敲桌面,笑得隨心所欲,“打算帶連少去見見世面?!?/br>那聲音一怔,帶著不容置喙的怒意:“不行!”“那這樣,拿尚方寶劍去跟連少換,意下如何?”“穆煜!”蘇美人自知是在走鋼絲:“公義閣窮得叮當響,物物相換行不通,我只能教他做人?!?/br>“解決魂魄出鞘的事,那邊已傳來消息了?”蘇穆煜拿回信紙,滿臉明知故問。他將信封拆開,沒有稱謂也沒有寒暄,簡簡單單一行字:今夜魂魄出鞘。落款:展世一。Azrael/S組。威嚴的聲音又加了幾分玩笑:“今天的信鴉怎么沒見了你就跑?”“它敢?!碧K穆煜把信紙塞回去,繼續仰躺在貴妃椅上。蓉城烏鴉歸“那幫人”飼養,作信鴉使用。某次傳達信件的烏鴉,不小心在蘇美人的妝花緞上行了個“方便”,當即風云驟變。原本蘇穆煜也不是小氣之人,可那信內的言辭讓蘇老板頗為不爽。接著他笑瞇瞇地轉移了原罪,逮著那只倒霉催的信鴉給別人薅成了白斬雞。從此,蘇老板見鴉撕鴉。一個月內,他給全城烏鴉整出“裸奔門”。導致后來信鴉對其聞風喪膽。一見到他,烏泱泱地轉身就跑,差點沒嚇出神經病來。“那幫人”焦頭爛額——烏鴉好歹也是受國保護的益鳥!你良心不會痛嗎?!說實話,蘇穆煜時至今日也沒找到自己良心的下落。“劍魄消失時,你神不知鬼不覺地跟上。最后再悄悄帶回,完璧歸趙。穆煜,你沒必要把不相關的人牽扯進來?!?/br>蘇穆煜沒所謂:“哪兒能不相關,反復叮囑那東西邪性?,F在這圈兒里,誰不知我蘇老板看上的東西都詭異。他連鳴偏偏往上撞,算個什么事兒?!?/br>“這對你沒好處?!?/br>“沒事,”蘇穆煜莫名笑起來,手里攥著兩顆文玩核桃,“人都這樣,你教過他一次,他就知道了。我做點犧牲,應該的?!?/br>“如若連大少不撞南墻不回頭?”“好說!”蘇穆煜走到窗邊,挑開窗簾一角向外看。日頭到了晌午,估摸時間,門外的世界已到凌晨三更。他折回桌前,從三層木盒中取出一個翡翠扳指和懷表。蘇穆煜將扳指戴在左手,把象牙鑲金扇留在了史冊上。蘇穆煜開門出去前,說了最后一句話。“如若連少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不介意教到他入土為安?!?/br>——蘇穆煜走出公義閣時,仍有那么一瞬無法適應黑夜。他轉了轉扳指,挺無奈。要不是早已習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