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輕人跪倒在地上，俯身痛哭。

梅瑞斯：“……”

真是的……隨隨便便把他召出來就算了，現在還在那里哭得這么凄慘，是想表達什么意思嘛。

感謝梅瑞斯家溫和的家訓，即使莫名其妙地被打亂計劃，他也沒有對哭泣的罪魁禍首施以懲罰的打算。

他掏出懷中的手絹，遞到那個有著滄桑味道的年輕魔法師面前，對方沖他含糊地道謝，口音有點奇怪，但梅瑞斯沒有怎么在意，只是微笑著問道：“您好，我能冒昧地提一個問題嗎？請問這里是什么地方？”

他最近對空間魔法有些微的研究，如果知道地點的話，在幾天內畫出回去的法陣應該不是問題——作為與那個菲利克斯并稱兩大當世天才的梅瑞斯，對自己的法術能力非常自信。

但出乎他意料的，他提問的對象非但沒有回答他，反而埋下頭，更加悲痛地號哭起來。

梅瑞斯偏了下腦袋，因為出色的容貌，他這輩子被人無視的次數用一只手都能數過來，當即有點不樂意。

反正在這里也沒人搭理他，那我走啦。梅瑞斯想著，邁開步子向祭壇外走去，說時遲那時快，那個只管痛哭的年輕人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喊道：“你:&_??！”

梅瑞斯：“？”

福斯特聲嘶力竭地重復著：“你:&_??！”

梅瑞斯：“……”

可喜可賀，即使他聽不懂福斯特在說什么，但他終于明白了他的一部分心情：語言不通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三

福斯特生拉硬拽地扯著梅瑞斯的胳膊，將這個來自一千年之前的貴族推到了國王面前，有著驚人的貌與出乎意料的好脾氣的魔法師則任他動作，此時又站在一邊默默地聽著福斯特與國王的對話。

“陛下，請聽我一席話，雖然這人并非波爾蒂凡尼大人，但我可以確信他與大魔法師來自一個年代，即使那個年代留下的史料相當稀少，但毫無疑問那是莫爾大陸魔法的巔峰。我相信即使是內弗爾帝國第一魔法師的我回到那個時代，最多也只能混一個非常普通的中等地位，也許連進入軍隊的資格都沒有?！?/br>
還好梅瑞斯聽不懂，不然他要開口糾正了:內弗羅斯王朝軍隊里沒有魔法師——沒有任何一個魔法師會屈尊加入永遠派不上用場的軍隊之中。

國王頭也不抬地看著公文:“繼續?！?/br>
福斯特像受到了極大的鼓舞:“所以說，就算此人沒有什么名氣，但只要他來自那個年代，那他有非常大的幾率擁有在我之上的法術水平?！?/br>
他頓了下，用一種非常不甘愿地語氣說道:“煉金術如今確實比魔法更快實用，但我相信來自那個黃金年代的人能刷新我們對于魔法的認識?！?/br>
國王掃了一旁因為什么也聽不懂而略微出神的梅瑞斯一眼，從書閣里抽出一份文件簽上了名:“你帶他去測試一下元素水平。還有，盡快教會他這里的語言?！?/br>
——————

福斯特滿懷希望地帶著梅瑞斯走在通往測量室的路上，滿腦子都是從此以后魔法一舉打敗煉金術的美好幻想。

肩膀好像被什么東西拍了下，但福瑞斯完全無視了它，激情洋溢地踏步向前。

“請問……”梅瑞斯看了看自己再度被無視的手，無奈地出聲示意。

前面的年輕人像是才想起自己身后還跟了一個人一樣猛然回過頭來，用一種難以形容……硬要說的話就像菲利克斯看著他研究成果一樣的眼神盯著他。

“請問，您能麻煩將手里那份文件給我過目一下嗎？”為了讓對方更好地明白他的意思，梅瑞斯伸手指了指他的目標，同時露出一個幅度正好的微笑。

“你要這個？噢，給你吧?！边@個只是一張普通的批準單而已，沒有什么秘密。

梅瑞斯雙手接過，優雅地頷首致謝，隨后便低頭看起了那張寫滿了字的紙。

看來方才自己的猜測沒有錯，梅瑞斯用纖細的手指摩挲著下巴，沉吟道，比起發音來，這個國家的文字和內弗羅斯更加接近，除去一些實在無法理解的地方，這張紙上所寫的內容他還是能看懂一大半。

話說回來，為什么要帶他去做元素測試……還有，他什么時候可以回去啊……

他從懷里抽出一支筆——身為一個魔法師最基本的修養就是隨身帶筆，即使是參加晚宴也不例外——在紙的背面寫著:“您好，布拉德皮特·梅瑞斯·德瑪卡，您可以稱呼我為梅瑞斯，請問貴國召喚我至此所為何事？”

他把這張紙遞回給福斯特，面對對方驚愕的眼神，他只好苦笑著指著自己，念了一遍:“梅瑞斯?！?/br>
福斯特喃喃道:“完了完了，這誰啊聽都沒聽過……果然招了個沒名氣的，波爾蒂凡尼大人，請賜予我運氣吧……”

梅瑞斯維持著禮貌的微笑:“？”

見對方只是怔怔地自言自語，背后還不斷涌現出陰暗的能量，他只好再次抽過紙，寫道:“非常抱歉我聽不懂貴國的語言，能麻煩您用文字告知我我方才提的問題的答案嗎？”

福斯特無力地提筆在紙上寫著:“我們有事請你幫忙，反正先跟我來就是了?！?/br>
他想了想，還是寫道:“你可以叫我福斯特?！?/br>
相隔千年的人之間終于完成了第一次交流，真是可喜可賀。

雖然其中一人的態度非常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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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測量室，梅瑞斯好奇地看著眼前的裝置:比起四世紀的測量儀來，它要小上好多，而且表示親密度的指示條也短上許多，他仔細辨認了下上面刻的字，依稀看出那分別是“Ⅰ陌生”、“Ⅱ相識”、“Ⅲ熟悉”、“Ⅳ親密”。

真是奇怪的衡量方法……梅瑞斯心想，還是他的國家好，等級是按寶石的成色排的，如果把它換算成數字的話，每個元素差不多有80級左右。

在這里順帶一提，梅瑞斯與火元素的親密度是73級，而波爾蒂凡尼則是58級。

“痛！”正在梅瑞斯專注地看著新時代的測量儀時，新時代的魔法師招呼都不打一個就把測試需要的針插在他手上了。

聽見他的驚呼，福斯特和測量員不禁對看一眼:他們聽錯了嗎？這點程度就要喊痛，該不會招了個花瓶過來吧……

只能期望這個詞在千年前表達的不是“痛”的意思了……

當然他們并不知道，在梅瑞斯嬌生慣養的二十多年人生里，別說流血，就是見血的次數也寥寥無幾。

梅瑞斯的血液順著針管滴在了測量儀的石頭上，梅瑞斯有點心疼——高級魔法師的血可是一種珍貴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