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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也是一致的:能拖就拖,不能拖了再說!反正無論怎么樣,這時候拋出橄欖枝也太晚了——不站派就算,站了兩邊倒,那哪一邊都不會把你當回事,下場只能更糟糕。從紀堯姆的角度來說,假使要他從這件事中對維克托和米歇爾分出個高下,他只能說,維克托的確搶占了先機;然后米歇爾……嗯,就沒有然后了。而夏爾的心思是,等他摸摸米歇爾的底,再來考慮應對方式是拒絕還是其他。米歇爾看起來也是個聰明人;如果他知道阿圖瓦伯爵那邊其實是艘表面光鮮、實質爛底的破船,不見得愿意一起沉。最大的問題就是米歇爾和維克托的關系。一山不容二虎,這倆碰面不得死掐?這可真是個問題。又過了兩天,葛朗臺家的最后一批葡萄酒也抵達了巴黎車站。夏爾親自去檢查了一遍,點清數目以后,按慣例給奧爾良公爵遞了一封信,大致意思就是可以派人來收貨了。他以為這次還是那個刀疤臉上校來,羅齊爾德上校也的確來了。但他并不是一個人,還有夏爾特爾公爵斐迪南。兩邊見面的時候,夏爾正在倉庫里等著他們。乍一看到斐迪南,他略微有些驚訝?!昂軜s幸見到您,尊敬的公爵閣下?!彼撁本瞎乱?。斐迪南正在長身體,今年比去年夏爾見他時高了好幾厘米,無論是表情還是儀態也都更沉穩了?!坝H愛的夏爾,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彼白吡税氩?,視線從夏爾的臉擦過他身后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酒桶,“一切都很好?”夏爾揣摩著對方上次特意告訴他的那句話(“別被人盯上”),覺得這應該不是客套話?!巴心母?,”他不失禮貌地回答,“暫時還沒碰上不能解決的問題?!?/br>這話讓羅齊爾德上校都側目了一下。米歇爾有意拉攏夏爾,這事別人可能不知道,作為公爵心腹的他當然知道。米歇爾這人不能說得罪就死定了,但也實在不太好對付;可夏爾現在這么說,也就是沒問題?但斐迪南贊許地笑了笑?!熬椭滥銜@么說?!彼鹨恢皇?,羅齊爾德上校會意,讓后頭跟著的士兵們進來搬走酒桶。夏爾略微吃驚。這好像跳過了什么流程吧?難道不用先檢查一遍、再定價格嗎?又或者說,這是在表達對他的信任?斐迪南接下來的話驗證了夏爾的想法?!澳愕呐?,父親和我都看到了。我相信,你永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對不對?”永遠?夏爾聽出對方話里還有點別的含義?!澳囊馑际恰??”“圣誕節的王室沙龍,你也來吧?”斐迪南直接地提出了邀請。☆、第65章紀堯姆對這邀請深感震驚?!肮糸w下真的這么說?”他這么問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深夜。因為白天拿到了奧爾良公爵預先支付的五十萬法郎,還有一份簽完的葡萄酒文書(收購均價達到二百一十法郎;因為品質優良,波爾多的那些還有額外補貼),父子倆正在書房里核算賬目。“沒錯,”夏爾窩在軟綿綿的扶手椅里,出神一般地盯著壁爐里熊熊的爐火,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而我已經答應了?!?/br>“這……”紀堯姆不知道該發表什么意見。他不能說夏爾做的是錯的,因為這是個很大的殊榮——只有真正舉足輕重的人物,才能得到參加這種聚會的資格。如果說巴黎的沙龍都是政客、貴族、資本家等加起來的利益圈子的話,王室無疑是最高等級的那類。這正是他的目標,成為位于整個巴黎利益鏈頂端的人,之一。然后他們現在已經接觸到了外圍,花費的時間比他想象的快得多。這一方面固然說明了夏爾的實力,但另一方面,不免也有點太快了。削尖腦袋想爬上去的人可不止他一個,別人看見他們這速度會怎么想?有沒有眼紅的人是一說,至少米歇爾的舉動已經說明了一件事——他們去年還只是個中不溜兒的葡萄酒批發商,今年就開始被沖上風口浪尖了;米歇爾一向笑臉迎人,這沒錯,但他也不會對每個人都拋出一級名莊這樣的誘餌??!“您在擔心,父親?!毕臓枏某了贾谢厣?,注意到紀堯姆捏著文書、要放不放的樣子,“您是不是想說,樹大招風?”紀堯姆點點頭,又搖搖頭?!耙徊糠值奈夷敲聪?,但另一部分的我則在告訴自己,這是必然的。無論快或者慢,只要我們生意做大了,就無法避免這種發展。相比之下,我更擔心……”他跨過半步,把手放在夏爾肩上,“這次你要一個人去?!边@可不比之前的幾次;和一般的陌生人打交道也就罷了,這回對象都是一句話就能定生死的大人物??!夏爾笑了?!拔沂遣皇强梢哉J為,您這是在介意您不能去?”原本一腔憂慮之情的紀堯姆差點被氣笑了?!罢f什么傻話呢?”他輕拍了一下夏爾的后腦勺,“無論爸爸做什么,最后不都還是留給你的嗎?”夏爾側過頭看他爹。紀堯姆比葛朗臺小十來歲,但鑒于他和歐也妮都差不多能算晚來子,今年葛朗臺七十歲、而紀堯姆也快六十歲了。如果葛朗臺是依靠精于算計的頭腦讓人忘記他的真實年齡的話,紀堯姆則偏向于飲食得當、又不常動怒,像所有巴黎上流人士一樣顯得比實際歲數年輕。但無論怎么說,一個人忙碌了一輩子,到花甲之年,也該是享清福的時候了。夏爾想歸這么想,不打算說出來,至少不是現在??此鶎λ笠矒挠乙矒牡臉幼?,少不了得等事情全部走上正軌,他才有論據說服他爹退休?!拔耶斎恢滥菫槲液?,您一直把我照顧得很好?!彼Z氣正經了一些,“但您不可能永遠站在我身前,對嗎?是不是也該輪到我站在您身前了呢,爸爸?”紀堯姆還想說他兩句,至少得保證夏爾在正式沙龍里不那么隨意開玩笑;但還沒說出口,就被夏爾的回答堵住了。再確切一點說,是哽住了;有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襲擊了他,讓他眼睛發酸。他張了好幾次嘴,最終才成功地說出一句話:“我都沒聽說,去內地還能讓人變得更會說甜言蜜語了!”這話聽著是責備,但明顯別的感情更多些。夏爾看出自己的插科打諢起了效果,老老實實地不反駁。就算他覺得這沙龍暗藏機會的同時還危機四伏、把握很難說,也不能告訴紀堯姆;做子女的,總是該哄著點老人家。真要說的話,等他解決了,再說也來得及??!既然已經確定要去,那就該做點兒前期準備工作??墒庆车夏虾退鶌W爾良公爵一樣,一向話少;他告訴夏爾,他準備介紹幾個人給夏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