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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光卻肆無忌憚在子期身上跳躍著,傾瀉在子期閉著的眼睛上。子期將揚起來的手慢慢放下,捂著眼睛感受著流過手指縫間的日光的些許溫暖。夏揚看到單薄的子期幾乎羽化而去,沒有任何想法的抱住子期,不哭不笑都好,只要還在他的身邊。子期再次掙脫夏揚,他回看滿室的書籍,攤開在書桌上的,擺放在書架上的,肆意放在書案下的,視線無意間撇過書柜,猛然看向夏揚。“把程放、落櫻、落雁他們放回謝府?!?/br>“好?!毕膿P答應著,子期能要求他做什么,那再好不過。“把這些書帶走,不……”“魂歸魂,土歸土,帶走我從謝府帶來的幾本即可?!?/br>“朕把程放他們叫來?!毕膿P試探地問道。子期從書柜里取出那十本書,還有一本,子期交付給夏揚。“不用見,讓他把這些書帶回謝府,就行了?!?/br>夏揚的目光溫柔且悠長,子期的這些割舍,讓夏揚產生了錯覺,子期能和他好好好好度過余生。只是余生太短,短到一天。在程放和落櫻、落雁歸入謝府之后的次日,子期親自下廚,炒了幾個小菜。桌子擺在院子里的花樹下,子期把菜端到桌子上,夏揚擺好碗筷,仍然驚喜地不可置信。兩人對坐。子期環顧了桌子上的菜品,說道:“喝酒吧?!薄昂煤??!毕膿P拍拍手,命人送上一壇上好的佳釀。夏揚把酒打開,倒入子期和他面前的白瓷酒杯里。子期輕輕搖動酒杯,酒水兀自蕩漾在酒杯,有些令人心醉的香味。子期和夏揚碰杯:“這些日子以來,感謝你的照顧?!?/br>夏揚感受到子期話里的真誠,他的嘴角不由得的張開越來越大的弧度,最終揚起了大大的笑容。“我們以后好好的?!?/br>夏揚的心中只有甜蜜。原來愛上一個人得到回應是這種感覺。子期并無回答,只是輕笑,那笑容比花樹上盛開的碩大花朵,清淺許多。二人喝酒,子期讓開了一壇又一壇,毫無節制的喝酒至通宵達旦。夏揚開心著,只想沉醉這一刻至天荒地老。夏揚臉上的笑容卻一直未變,酒壇空了一壇又一壇。子期喝醉了,昏睡過去。花樹下,夏揚把子期輕輕攏在他的膝蓋上。天黑了,天又明了。夏揚望著月亮隱去,燦爛的太陽逐漸升起。夏揚癡癡地望著那刺目的太陽,一滴淚接著一滴淚滑落,落在子期如玉的臉龐上。子期沒有一絲呼吸的氣息,身體毫無起伏。夏揚凝視著子期,腦海里不斷浮現著過往片段。第一次在朝堂上見面的漠視;一個月內侍衛長對子期的報告,他從漠視轉變為關注;茶樓之后的互相試探,他從關注變得想要靠近。子期身上有一種魔力。而之后子期一眼看破他的真身,他是多么的喜悅,走過那么多歲月,還無人能識破他。在之后他便決定把子期放在自己身邊。然而,獵取過無數靈魂的他,只懂得強取豪奪。子期是個極其堅韌的人,他的強取豪奪,成了互相折磨。最后釀成的苦果,難以挽回。夏揚感到胸中針扎過的細細密密的疼痛。“子期,子期……”夏揚彎下腰,嘶啞著一疊聲的叫著子期的名字,無人回應。最終,夏揚把頭埋入子期的懷里,嗚咽的哭著。日出日落,是一日;月隱日升,又是一日。風吹拂過,花樹落下碩大的花朵,紛紛灑灑。宮墻內,有小宮女在念:世間可有皈依處?如是我聞,枉相思無數。夏揚的嘴唇上冒出一道青色胡茬,他的眼睛通紅,“誰在念?”三日了,陛下不吃不睡,只是抱著子期公子。夏三不敢催促夏揚吃飯,也不敢去檢驗一直未醒的子期公子是生還是死?想到一個妙招,讓宮女念專為子期公子和陛下所作的詩句,萬幸,陛下還真的回應了。“稟陛下,剛進宮的小宮女還沒學會規矩,在念外面傳言的詩句。陛下,您看是不是吃點什么,喝點什么?!?/br>見陛下沒有打斷,夏三試探的問道:“是不是找個御醫過來看一看子期公子……”“不用?!毕膿P不耐煩的回道,“你走,你們都走,不要來打擾我們?!薄笆?,是?!毕娜Ь吹赝讼?。剛出了院子,夏三就冒出一身冷汗。方才,他明明看到子期公子已經完全沒有呼吸,明顯是子期公子死了,而陛下無法接受。這一個多月來,陛下都未處理政事,長公主之子文武侯在外起事,勢如破竹,已經攻打到京都臨郊。朝政是宰相一手所為,所任命的將領望風而逃。有不少世家們和百姓都已經離開了京都。而陛下一概坐視不理。宮里也大亂,各種謠言四起,許多太監和宮女都偷盜宮里物品或藏匿或逃跑,宮里刑司捉住不少逃跑而打死的,然而隨著起事的越來越多,宮里逃走的也越來越多。夏三也無可奈何。明顯,陛下已經不在意了。文武侯用兵如神,不過一日,便從京郊臨郡趕至京都城門外。沈殊望著城門,有將領朝城內的人喊叫著勸服開門。突然,城墻之上,夏揚出現了,他懷里抱著子期。一步一步,猶如踏在沈殊的心上一般墜痛。沈殊呆呆的望著,心中不斷回響著一句話:他來晚了。那日,滿城的人都在傳唱世間可有皈依處?如是我聞,枉相思無數。沈殊想要立即奔馳到京都,然而當晚,就收到程放送來的錦囊。沈殊便依錦囊的計劃行事,迅速地收割了多個城池,勢如破竹攻入了京都。然而,他還是來晚了。夏揚臉上有著張狂的,瘋癲的表情。他輕蔑地撇了一眼披甲的沈殊,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他的幸福失去了,所有的人都討厭。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為他和子期陪葬。城樓之上,埋著無數火藥,他派人埋伏在城墻的引線處。只要點燃,京都城樓附近所有的人都會陷落在火災里,無一人可逃。夏揚正欲下令,靈魂卻被撕拉著,是李鄴。他沒有死。在子期同夏揚一壇又一壇喝酒的時候,夏揚的靈魂漸漸稀薄,在夏揚沉浸在子期之死的沉痛中,李鄴的靈魂慢慢地蘇醒。及至到了城樓之上,夏揚想要抱著子期跳下城樓的時候,李鄴悲從中來,憑著一股大力,搶奪了身體的控制權。夏揚的靈魂嘶吼著,卻毫無辦法。李鄴有些愧疚的看懷里的子期,未料想,子期睜開的雙眼。“表弟,你……”“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