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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忘?她丈夫的親人早亡,如今在這個世界上遺留下來的只有自己跟孩子,倘若連她都忘了,誰來記得他?忘,心亡,指的就是心死。死心者忘,無心者忘。她自認并未到這地步,于是開始研究刑法,積極地想了解廢死的原因及必要性──因為幫那殺人犯辯護的,是出了名的廢死主張律師。她去大學旁聽,有教授表示:“人民有憤怒權利,可以不理性、盲從,但機關不行。一個政府機關擁有的權力不應凌駕在人民之上,更沒權力剝奪人民的生命,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綜觀歷史,多少人死于莫須有的鎮壓及訴訟之上?想一想,當一個政府可以合法行使殺人權,它會帶來多可怕的后果。法治社會,就是要規范他們不會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亂來?!?/br>是,政府機關不能殺人,但人民可以殺了人不死,這太矛盾,瓊安娜難以理解,何況她丈夫的生命被那個人剝奪了。誰來還他?或還她?她陷入茫然,像被關進一只密封盒里,四周一片漆黑,找不到出口、看不見答案。※忘記吧。好像遭遇任何傷心事,都會聽見旁人這樣說:忘了吧、放下吧,就連喬可南偶爾也會跟當事人這樣講,只是他說法比較不一樣,或者更老梗:“忘了壞的,記得好的?!?/br>有些事,我們告訴自己忘了,可它其實依舊存在,就像釘上釘子的墻壁,釘子拔下了,洞痕猶在。有些人對你的意義不是說能忘就能忘,那不是墻上的一枚釘痕,而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它吞噬你的精神、你的人生、你的喜怒哀樂,就像陸洐之講的,失去了信念,那人便不過死尸一具。陸洐之今日晚歸,喬可南獨自一人打發了晚餐,坐在客廳看新聞清腦。畫面赫然一轉,轉到近陣子鬧最大的內線交易案件,喬可南原先松散的精神一凜,看著畫面,女主播的聲音一個字沒聽進去,只是睞著那個人……他沒忘。當年的太子爺,現今的某集團董座,內線交易在臺灣真正判罰入監的很少,可這位富爺夜路走多,不知得罪哪路神明,各種各樣的黑事被一一揭發,其中包含迷jian女星、與黑道掛勾走私,簡直喪心病狂。網路上輿論罵成一片,八卦板爆料頻頻,喬可南抖著手,一條條逐一看。★08誰來晚餐05在遠處的南洐事務所里,一名戴著細框眼鏡的溫秀男人坐在辦公室,悠哉喝了口咖啡,看電視新聞道:“難得你會主動跟我聯手?!?/br>陸洐之“哼”一聲,意味深長地望著這位“來客”?!岸嘈胁涣x必自斃?!?/br>“唔,說的應該不是我吧?”許商央笑咪咪,眼下黑痣亦跟著瞇起。他眸黑,叫人看不進?!拔乙彩欠蠲惺?,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做人胃口太大不好,對身體……對性命都是?!?/br>想那家伙安安全全當個倉管多好,偏要心生歹念,搞吞貨,本來一點一點A,后來直接整碗捧去,還想跟警方聯手踹他們,佛都不能忍。剛巧陸洐之也想參他一本,兩人就這么合作上了,問他為何,陸洐之:“這十年你見過有人因內線交易關進去的例子嗎?”許商央回憶了把?!斑€真沒有?!?/br>陸洐之斬釘截鐵?!暗乙M去?!?/br>就這樣一句話,兩人達成共識,形成短暫同盟。許商央勾勾唇,擱下杯子起身?!斑@次謝你了,有些資料單靠我還真弄不到。上頭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弄進去,然后~就不干咱們的事了?!?/br>陸洐之不想聽后面的,反正鐵定安排了人在里頭,神不知鬼不覺。許商央:“吶,我挺好奇,這人惹到你哪了?”陸洐之沒好氣?!八L得就跟你一樣討厭?!?/br>許商央一愣,隨后呵呵笑,推了下眼鏡?!笆俏野讍?,你就是護崽子?!?/br>“再護也沒你護得狠?!?/br>許商央但笑不語,他當然護得狠。人言而無信是畜生,那人護了他前半輩子,所以后半輩子,他拚了這命,也會護緊他。他挑眉,“合作愉快?”陸洐之沉默了會?!昂献饔淇??!?/br>※這天,哲笙事務所迎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那是喬可南和呂書儂在大學時期的教授──留德回來的刑法權威,現正致力推動廢死。盡管理念不同,喬可南依舊很尊敬這位幽默風趣的老人家,見他來訪,他很意外:“教授您怎來了?”老教授:“閑著沒事來放個屁?!?/br>喬可南:“……”這教授說話作風就是這樣,廢死論在網上受諸多攻堅,他一人力戰群舌,以一擋萬。身為教授,也就是老師,當然也是被婊到不能再被婊,大抵跟他有關的,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貓到狗,通通被鄉民咒殺了一輪又一輪。總之人家很忙,沒事絕對不會來。喬可南請他進會議室,拿出珍藏茶葉招待:喬可南不懂茶,這是陸洐之給他的,一斤多少他沒講,只說遇到一些特殊來歷的客人,至少拿點像樣東西出來招待,別老用即溶咖啡打發。男人預言一向神準,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喬可南沏茶功夫不差,老人家先聞香,啜了一口,表情還算滿意。喬可南松口氣,好險自家男人龜毛,跟著陸洐之那段日子,他亦學了不少“技能”。老教授放下茶杯,直接問:“復仇女神案,現在是你在接?”唉,果然是這一樁?!笆??!?/br>教授沉靜一會兒,才道:“嚴格來講,她也算是我學生?!?/br>喬可南意外?!八罘??”教授:“不,只是來旁聽,但她很認真,不管在平?;蚓W路上,都會仔細詢問我問題。她對廢死這塊很有興趣,所以十年前,我推薦她加入社團,了解更生人心理……我有一個加強對犯罪人輔導并關懷的組織,里面各行各業都有,有時候犯人需要的只是普通人的關心,而非名為專業的侵犯?!?/br>說到這兒,他嘆氣:“受害人的遺孀,卻愿意去理解加害人的心理,并給予諒解、開導對方;我認為這是喜事,于是接洽他們,一切都往好的面向發展……最后那位加害人也擱下了防線,試圖投入這個社會,重新做人,只是我沒料,她真正的目的,居然還是原始的復仇?!?/br>喬可南沒語,過了一會,他問教授:“您去見過她嗎?”教授嘆:“見過,怎沒見過?我說,你怎這么傻啊?!她什么都不說,只一口咬定,她要死刑?!?/br>后來,他委請呂書儂去為她辯護,無奈沒成,居然輾轉落進喬可南手里。喬可南父親與他有同窗之誼,他也算對故人兒子多有照拂,結果這孩子不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