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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的力道震得他渾身的骨頭都碎了一般。 真是太疼了,他咧著嘴,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山酉聛淼膮s是十幾人的拳打腳踢,后腦、背上、腿上,嘈雜的聲音在他耳邊漸漸消失。 孟階就站在崇樓上,看著謝光已經僵硬的尸身被侍衛拖下去,清冷的眼眸十分的平靜。 不知何時,天上竟飄起了雪花。左順門前那一灘血跡,很快就被白雪掩蓋住了。 第一百五十章 黃昏時就刮起了風, 宋琬坐在籠了火盆的暖閣里, 卻手腳冰涼。喜兒端著熱水從外面進來, 看到宋琬就坐在敞開的扇葉下發呆,一股子冷風吹進來, 炕幾上的宣紙落了一地。她連忙將熱水放下, 把撐著扇葉的木撐拿下來。 “夫人……”喜兒喊了幾聲宋琬,卻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只好拽了拽她的衣袖。 宋琬這才扭頭看向喜兒, 渙散的眼神稍微聚焦了一些,“喜兒, 今兒是什么日子?” “夫人忘了,今兒是九月二十三?!毕矁翰幻怩玖缩久?。清曉的時候宋琬問過一次, 中午用膳的時候又問了她一次, 算上這一次,已經是第三次了。 宋琬‘哦’了一聲,將手中的湯婆子遞給喜兒,“這個好像涼了?!彼抗庹?,眼中卻含著晶瑩。 孟階說過幾日就來青州接她, 可這都快過了兩個月了, 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前幾日朝廷里傳來謝賊一黨伏誅的消息, 她心里就揪得慌,總覺著哪里不對。 寇懷倒是捎來了一封書信,是孟階的親筆,上面寫著讓她再等幾日的話語。她心里微微安定了一些, 可還是忍不住擔心,直到昨日她無意間聽到羅謂和賓客的對話,才知道孟階被下了刑部大牢。 她當時就癱軟在地上,腦子卻十分清醒。孟階既讓她再等幾日,那就有他的道理,她等就是。 喜兒換了湯婆子的熱水,遞到宋琬手里道,“夫人,您都一天沒睡了,要不今兒就早早地歇下?”宋琬從昨兒到現在都沒有合眼,氣色極是不好,喜兒有些擔心。 宋琬好大一會子才點了點頭,“好,咱們先去看看母親?!彼龜v著長幾站起來,對著菱花銅鏡抹了一些脂粉。 羅謂說唐云芝還不知道孟階出事的事情,她這個兒媳婦自然也不能露出馬腳。雪寶還在凝羨堂里,她要接他回來。 喜兒給宋琬攏上斗篷,主仆才沿著小道去了正房大院。冷風簌簌,刮在臉上像是刀割一樣。 羅謂從衙門里回來,剛走到穿堂前就看到宋琬從屏門那里過來,他快走了幾步,趕到宋琬進凝羨堂月亮門前堵住了她。 宋琬回頭看到是羅謂,福身行了一禮,“羅伯父?!?/br> 羅謂看她斂著眸子,眼圈下面有淡淡的青痕,就知道她昨晚沒有睡好,皺了皺眉道,“我去打聽過了,京城這幾日倒是沒有動靜,你放寬心好了,孟階一定會沒事的?!?/br> 或許沒有動靜就是最好的消息,宋琬捧著湯婆子的手緊了緊,她勉強扯了一抹笑意,“我知道了,伯父。我會好好地等孟階回來的……” 她這樣說,也是在勸慰自己。 進到正堂時,雪寶已經在炕上睡著了,秋蕓拿了小被褥將他裹住抱在懷里。唐云芝一心都在雪寶身上,并沒有察覺出來宋琬的不對勁,她道,“天冷,你明兒就不要來定省了?!?/br> 宋琬拿出一對護膝給林嬤嬤,又和唐云芝道,“母親,這是琬兒前幾日做的護膝,里面加了一層銀狐毛,你試試看合適不,琬兒再回去改?!?/br> 唐云芝的膝蓋是老毛病了,一到冬日就酸疼不已。宋琬看底下的丫鬟給她做護膝,也比著尺寸做了一個。 林嬤嬤在唐云芝膝蓋上比了一番,正好合適。唐云芝就讓她把護膝收了起來,含笑道“這么冷的天,也難為你有這個孝心?!?/br> 她想起宋琬這幾日都在指導羅衾刺繡,又道,“也只有你在,衾丫頭才能坐得住?!?/br> 宋琬就抿唇笑了一下,唐云芝這才提起孟階的事情,她好些日子沒有收到孟階的信,不免有些擔心,“階兒這些日子可有消息?” “有?!彼午缌系教圃浦?,點了點頭道,“孟階他說朝堂上公務繁忙,只怕還得過些日子才能抽出空來接我們娘兒倆?!?/br> 唐云芝知道孟階進了內閣,倒是很理解,她笑了笑道,“我倒希望階兒年下才回來呢,正好留你們在這里過年?!?/br> 孟階總歸是姓孟,她也不能老是讓他們一家人住在羅府。 宋琬就笑,“那我回頭和他說說?!?/br> 羅謂剛剛又拐回了前院,他打著簾籠進來,宋琬便福身退下了。 半夜風就停了,宋琬躺在床上瞇了一會,又從夢中驚醒過來。她出了一頭汗,爬起來望了望四周,又扶著床帳大口大口喘氣。 喜兒聽到動靜也醒了過來,她拿了綢帕給宋琬擦額頭上的汗,蹙眉道,“夫人,你做噩夢了?” 宋琬靠著引枕,好大會子才緩過來一些,“嗯?!彼龎舻矫想A被押到刑場上,刀起刀落,地上灑的全都是血。 “喜兒,你說夫君他會沒事的吧?”她垂著眼眸,攥著錦褥的手不停地在抖。 喜兒看宋琬嘴唇干裂,下床倒了一杯溫水。她聽到宋琬這樣問,就用力的點頭道,“當然會沒事的,大人可是閣老?!?/br> 宋琬看到喜兒眼里的堅定,突然有些恍惚。她怎么就忘了,前世孟階也是在這場圍剿中站到了最后,現在他也必然有辦法轉危為安。 要不然他不會只讓她等的。 白日里羅衾來找宋琬做女紅,倒分散了她一些注意力。只是到了晚上,宋琬就忍不住胡思亂想,她閉著眼,使勁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境拋之腦后??擅康桨胍?,她都會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她想哭,可怎么都哭不出來。 就這樣熬了兩日,宋琬望著鏡中憔悴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她。她試著往臉上撲了一層一層的脂粉,可也掩蓋不住眼底的淤青。 清曉醒來后,宋琬就去了廊下。西跨院里的樹木都落光了葉子,唯有窗前的兩棵樟子松依舊青翠欲滴。 雪寶剛剛從睡夢中醒來,吵著鬧著要宋琬。秋蕓就將他抱了出來,他看到宋琬,支著小胳膊要她抱。 “娘娘……”他現在已經能將兩個字連在一起喊了。 宋琬扯著嘴角笑了笑,給他指證,“是娘親,不是娘娘?!?/br> 小家伙‘咯咯’直笑,還不停的往宋琬懷里鉆。宋琬無奈,只好將他抱到懷里。喜兒就站在宋琬身后,看她身形一晃,連忙伸手扶住了她。 宋琬這幾日消瘦的太厲害,養出來的雙下巴早就沒了,不止臉頰凹陷,就是手上都能看到一條條青筋,有些觸目驚心。 喜兒眼里已經有了淚水,她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