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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滴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我從以前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以為我可以改變你……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啊……結果你一點也不在乎我……從來沒有在乎過我……」他沒有回答,只是一口一口,慢慢將手中的啤酒喝得干凈。吳景升張開眼睛。不像先前的短暫昏迷,這次他是結結實實地睡了一覺。吳景升發現自己的身體被清理過,而這次醒來,那個叫做宗明的瘋子不在房間里,手上的手銬也被解了下來,床邊還「貼心」的放了一套衣服和一根拐杖。——這意思是說他可以離開了嗎?雖然身體劇痛不斷,吳景升仍是艱難地穿上質料舒適的衣服,靠著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門口,門還是鎖著的。吳景升嘆了口氣,想走回床上躺著……在轉身時,他的眼角余光注意到書桌上擺著一堆東西。吳景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顧不得疼痛,他慌亂地跑到桌邊,看著這張價格不斐的實木桌上擺著一面鏡子,還有一堆排列整齊的顏料。吳景升伸出了手,指尖顫抖著沾了一點顏料涂抹在手背上……光憑如此簡單的動作,吳景升就判斷出這不是極傷皮膚的廣告顏料,而是經過調配的特制顏料。愣愣地注視那些顏料,吳景升的心思恍然間回到了年少時代,那長相粗獷充滿煞氣的老面師在拿起畫筆時,神情瞬間變得專注溫和,就像是在進行世界上最神圣的工作一樣,畫出一張張細膩的臉譜……他還清楚記得,當時老面師語重心長地跟他說:阿升,很多人瞧不起家將團,可是我們一定得瞧得起自己,證明給那些人看,家將團不是一堆流氓和無可救藥的少年仔……鬼使神差般,吳景升的手伸向畫筆,就在要碰上畫筆的那一剎那,他停住了手,久久不動。「你不開面嗎?」一道低沉的聲線從背后傳來,吳景升的全身一震,卻沒有回過頭。他應該要害怕地躲開背后的青年,或者憤怒地將那個青年狂揍一頓……但他什么也沒有做,他只是默默收回手,拄著拐杖走回床邊坐下,像是剛才的失神從來不存在。宗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吳景升的對面,后者徑自低頭,仿若未覺。無聲的沉默持續了許久,宗明緩緩開口說道:「八家將和官將首是有哪里不同嗎?我只知道官將首會裝一對獠牙,很像是吸血鬼?!?/br>吳景升抬頭瞅了宗明一眼,眼神明白透露出他不相信眼前的青年會不知道八家將和官將首究竟有什么不同……或許很多人不清楚,但既然宗明連開面用的特制顏料都準備出來了,還知道什么叫做開面,對陣頭文化就算不甚理解,也該清楚一二才對。不過拿官將首和吸血鬼比較……還真是讓人啼笑皆非啊。在傳說中,官將首的前身是妖怪魑魅,后來被地藏王收為護法,奉旨庇蔭民間,和西方那種有害無益的吸血鬼是沒有什么可比性的。宗明淡淡地笑了笑,「我想聽你說,那些枯燥的知識從景升的嘴里說出來會變成最美妙的樂章?!?/br>吳景升嘴角一個抽搐,他無法理解宗明怎么可以把這種rou麻到會令人反胃的話語說得如此順口?變態的思維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尤其是一個喜歡強暴老男人的變態……所以吳景升閉著嘴,以沉默代替回答。宗明歪歪頭,笑得天真又無邪,「景升不說給我聽的話,那我們來zuoai吧?不然景升不肯理我?!?/br>宗明話說得理所當然,其中還包含被拒絕的委屈,像極了一名討要賠償的受害人……事實上是角色顛倒了。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吳景升拳頭握起,指甲刺進掌rou……些微的痛楚遠遠比不上那可恥部位叫囂的劇痛,先前宗明帶給他的屈辱和恐懼,讓他只能選擇妥協。「要區分八家將和官將首,除了官將首多了一對獠牙以外,還可以從人數去判斷,八家將的人數是雙,官將首是單……」這些話,吳景升無比流利地從口中吐出。少年時代的他,對國文歷史只要死背就能拿分的科目一點也沒有學習動力,反倒是這些枯燥的文字深深刻進他的骨髓,融入他的血液……為什么?連他自己也想問,為什么?都過了那么多年了……這些東西仿佛被他每日每夜的反復背誦,一點也不陌生。當初他的師兄笑著問他:升仔,這些你都能背得熟,怎么你國文歷史都拿滿江紅?他那時候也笑著反問:師兄,這些都是你告訴我的,為什么你考試也跟我一樣拿滿江紅?然后,他們一堆聚在一起的師兄弟都大笑了起來……對別人來說,那是多么無聊又沒用的事情?可是對當時的他們來說,這些東西才是真正重要的,就像是原本空蕩蕩的瓶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它甘心填滿的水。「景升,你記得好熟啊?!棺诿餍Σ[著眼,看似無心地問著:「過了這么多年,你明明都還那么喜歡,為什么要強迫自己放棄呢?」吳景升眼瞳一縮,猛地撲到宗明的身上,慣性作用讓他們兩人狠狠從椅子上摔了下去,身體與地面的撞擊發出一聲悶重的聲響。「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他媽的懂什么!」吳景升死死揪著宗明的衣領一臉瘋狂地拼命搖晃對方的身體,「你調查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我都快要忘記了!我明明都快要忘記了!」相對于吳景升的激動,宗明一瞬也不移地靜靜凝視著他。「景升,你從來沒有忘記?!?/br>宗明抬起手,指尖溫柔地在吳景升粗糙的臉上游移,「我知道,你自己也知道,你一直沒有忘記,你怎么可能忘得了?」吳景升雙眼充滿血絲,顫抖著嘴唇。該忘記的。卻又怎么也忘不了。那是一生的劫,一世的難,哪怕只有滿滿的苦澀和后悔,也是放不開,舍不下。——阿升,如果連你也瞧不起自己,那你這輩子就完了。——阿升,你沒有跳八家將的資格,你會被神明處罰!——就是有你這種人!咱們八家將才會一直被人看不起!——垃圾!敗類!吳景升拍開宗明的手,想躲開什么洪水猛獸似的,那柔軟寬闊的床鋪只在他的旁邊而已,可是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徑自慌亂地退縮在角落。看著瑟縮顫抖的吳景升,宗明的臉上竟是緩緩綻開一抹溫柔似水的微笑。若是放在平常時候,任何人見了這美好的微笑也不由心蕩神馳,但現在的情景之下,反倒讓人覺得詭異。「景升,你為什么要逃避呢?你明明沒辦法忘記啊?!棺诿魑⑽澫律?,舉起手想要碰觸吳景升的頭發,對方恐慌的躲了開來……宗明臉色不變,堅定地抓住吳景升前額的落發。「景升,景升……我可愛的景升……」宗明不斷呼喚吳景升的名字,那美好的笑容也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呼喚,逐漸加深、加深……吳景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