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感覺瞬間安靜了許多。

阮程明帶著他打了一圈兒招呼之后就找了個地方坐下了，夏遙發現根本連資料都不用他擺，工作人員嫻熟的布置著會場，他閑的無聊，偶爾也就搭把手。

肖錦來了，這是他除了阮程明之外唯一見過的人。

夏遙一邊幫著立展板，一邊看阮程明和肖錦講話，不像是聊工作，因為他們表情都很輕松。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真的沒有那么喜歡肖錦?？赡苁撬哪抗馓苯?，肖錦往這邊掃過來一眼，還沖他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夏遙收回目光，不讓自己那么顯眼。

觀眾和記者陸續入場，發布會開始是例行的領導繁冗講話，細數過去幾十年的成就和未來幾十年的藍圖，然后才進入正題。夏遙在會場邊上給自己找了個位置，一邊翻著產品手冊，一邊等阮程明上臺做產品介紹。

阮程明在臺上看起來游刃有余，畢竟是核心人員，又從項目伊始跟到結束，簡直爛熟于心。夏遙在角落里看著，心思并不在陳述的內容上。阮程明的樣子和上課的時候有些微妙的不同，細微之處他卻也說不出來，總之是讓他著迷的，只是這么看著就覺得很滿足，繼而又想到他們朝夕相處，就愈發愉快起來。

這愉快密而不發的藏匿于他的皮膚里，撩撥著他的神經。

發布會之后還有冷餐會，因為要應酬，所以阮程明把車鑰匙提前交給他了。夏遙隨便取了點東西吃，阮程明在他不遠處，接受來自許多人的祝賀。他去倒杯水的功夫回來卻沒見到人，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回來，撥了兩通電話都沒有人接。

夏遙有點擔心，偌大的餐廳轉了一圈兒也沒看到人影，最后找去洗手間，阮程明吐的一塌糊涂，肖錦正在手盆旁邊幫他順著背，一只手還幫他遮著衣襟，以免弄臟衣服。夏遙在門口扯了些紙遞過去，肖錦一邊道謝，一邊軟言問著阮程明的感受。

阮程明應該不會輕易醉成這樣，至少他沒見過。

"老師怎么了？"

"混酒了，以前就是這樣。"

肖錦接話接的如此坦然，這讓夏遙又想到那張他們在一起的合照。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余，他本來不應該是多余的那個。他大概還有很多不知道的事吧。

"來搭把手，外面有車，我先帶他回去。"

夏遙靠過去把阮程明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我直接帶老師回家。"這樣的話在舌尖轉了一圈兒又被吞回去，他總覺得沒有什么底氣。

最終阮程明還是上了一早等在門口的車，肖錦跟他道過謝也鉆進車里。黑色的轎車在深秋的傍晚絕塵而去，夏遙找到阮程明的車跟上。

"許澤文！我和程明的事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

"哼！很長時間還叫的這么親熱？還把人帶回家讓他上床？"

"你到底能不能成熟一點?。?！"

"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給他摻酒的?。?！"

阮程明剛一醒來就聽到讓人頭疼的談話，門外的兩個人大概是覺得他不會醒，嚷嚷的肆無忌憚。手機沒在身邊，身邊也沒有什么足夠讓他判斷時間的線索，就連床鋪都是陌生的味道。不過就聽門外吵嚷的內容，他大概是在肖錦的床上。

夏遙呢？

這是他腦海里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夏遙不在，他竟然覺得有點委屈，他想回家。

"幾點了？"

他不得不出聲打斷客廳里旁若無人的兩位，許澤文丟了個白眼過來，肖錦友好一些，問他怎么醒了。

"我手機呢？"

他一邊問著一邊看到自己的衣服脫在沙發上，穿過□□味還未散盡的空氣才摸到手機，是夜里兩點。斷片是突然發生的事，看樣子睡了挺長時間了。

"我回去了。"

"這么晚？"

阮程明沒有搭話，只是徑自去開門。

"你等我一下。"肖錦套上外衣跟他一起出來，"現在不好打車。"

"沒關系。"

"對不起，澤文不是故意的，還難受嗎？"

"不用在意，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我下去看你上車了再走。"

阮程明不說話了，肖錦就也沉默的跟著他。

公寓前面的馬路上只有偶爾經過的車輛，夜里還是有點冷，阮程明把手揣進口袋里過馬路，路邊停著一輛車看著眼熟，快走了兩步過去，有人趴在方向盤上。

阮程明敲了敲車窗，里面的人稍稍動了動。他又使勁兒敲了兩下，終于看到那人把臉抬起了，是夏遙。

"這不是你的車嗎？"隨后而來的肖錦不明所以，看到夏遙的時候也是一愣："你怎么在這？"

夏遙大概是睡蒙了，一時沒反應過來，搖下車窗被涼風一吹打了個激靈才清醒?？匆娙畛堂鹘辛艘宦暲蠋?。

"回家嗎？"

"走。"阮程明轉向肖錦，說："那我們回去了。"

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呢，就好像只身在外的孤旅者突然遇見同伴，連呼吸都變得從容了。

肖錦在后視鏡里變的越來越小，終于消失了，車子已經拐進了主路。

"停下車。"

"很難受嗎？"夏遙看了一眼阮程明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

阮程明撐著額頭擺手，示意他不要緊。他把車停好，不遠處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我去買點水。"

夏遙說完就走了，阮程明從車上下來坐在馬路邊，夜風吹著才讓剛才的憋悶散去了一點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他自己到底有多難受，想吐，但是胃里已經沒有東西了。

一瓶擰開的水遞給他，是夏遙回來了，挨著他坐在旁邊，叮叮當當的敲開一只解酒的飲劑："旁邊剛好有個藥店，我還買了點吃的，可以墊墊。"

"不用了。"

"好。"

夏遙不說話了，就在旁邊陪他。阮程明歪了下身子，整好就靠在夏遙的肩膀上。兩個人藏在車的影子里，沒有人動。

"你以后不要再這樣等我了。"

"帶我走或者陪著我都可以，就是不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等我，知道嗎？"

"我要是沒有發現你怎么辦。"

"我要是回去了也看不到你怎么辦。"

"聽見了嗎？"

"對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才跟你說這些，我是想讓你答應我，說好。"

"好。"

"呵"在離自己極近的地方阮程明發出了一聲輕笑，聽來極為滿意，夏遙努力讓自己當機的腦袋開動起來的時候阮程明已經起來了。

"回去吧，有點涼了。"

"哦…好。"

如果不是阮程明一路都抵在車窗上假寐，夏遙覺得自己可能連車都不能好好開回去。

他突然十分特別想念阮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