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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著,而當池中人游到第七個來回時,年長的侍者開始頻繁地看表,眉頭也越皺越緊。完成第十個來回時,蕭栩終于聽到啰嗦管家喊:“少爺,差不多該上來休息了?!?/br>蕭栩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還能堅持,旋即再次扎入水中,雙手繃直,屏氣潛游,單靠擺動并攏的雙腿發力,整個身體像一支離弦的箭。直到肺中的空氣被徹底排出,“箭”才逐漸停了下來,他改換姿勢,180°翻身,枕在水波上,慢悠悠地劃動手臂。自由泳是他最擅長的姿勢,小時候身體不大好,經常感冒,被逼著練了六年。教練是從國家隊高薪請來的,名師出高徒,他學到了精髓,最厲害的時候甚至贏過省隊的主力隊員。這些年疏于練習,本領還了大半給師父,體能也沒二十出頭時好了,最多只能在自家泳池里游十個來回。但今天只游十個來回不夠。不夠發泄胸中憋著的悶氣。那夜之后,冷臉怪就不搭理他了。他一來理虧,二來發覺演技浮夸,好像演崩了,于是也不好意思主動招惹對方,恰好大哥蕭棧讓陪同去澳洲處理公司的事,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哪知出國后又后悔,實在想冷臉怪,但一想起那個晚上卻臉皮發燒,怎也找不到破冰的妙法,只得不停讓隨行的staff幫自己拍照,晚上千挑百選發在朋友圈里,再滿心期待地等冷臉怪點贊。評論是不可能的,認識好幾年,冷臉怪一共只給他留過三個評論,且三個都是關于榮鈞。譬如他偷拍了一張榮鈞在花園睡著的照片,寫道:“送鈞哥一枝花?!崩淠樄贮c評道:“你拿我哥的花送給我哥?”再譬如他曬出與榮鈞的自拍合影,冷臉怪十分難得地開玩笑:“我哥不會是又去給你打蜘蛛了吧?”最后一條,去年榮鈞生日,他準時發朋友圈,“祝鈞哥生日快樂”,冷臉怪大約正在看手機,秒回:“謝謝?!?/br>冷臉怪是個無可救藥的“兄寶男”,他早就在心中下了定義,卻沒有跟任何人說。就像他從未告訴別人,“冷臉怪”是他給柏尹起的外號,而柏尹是他單戀的小處男。“單戀”這個詞放在他身上有些可笑。他蕭栩打從出生就如眾星捧月,從來不乏追求者,從小到大幾乎沒聽過一句重話,最后卻栽在了小處男身上。偏偏這小處男與他春`宵一度后也仍是個冷臉怪,明明點了贊,卻要取消,讓他白高興一場。這幾天仲城連晴高溫,他剛回來不大適應,前天輕度中暑,不算嚴重,吃藥輸液后睡了一覺就好了。這事他沒跟別人說,也沒嬌滴滴地發朋友圈,但見家里一位廚娘也中暑了,丈夫滿頭大汗跑來接,殷殷切切,關懷備至,再想自己,就頓時有些不對味。所以他干了件挺沒面子的事——故意給去山里消暑的榮鈞打電話,哼哼唧唧說自己一回來就中暑了。以前他零心機貴公子一個,這兩年為了追柏尹,也漸漸有了心眼,知道榮鈞肯定會告訴柏尹,于是整天都心急火燎地等著柏尹的反應。等到傍晚,柏尹給他之前的朋友圈點了個贊,又火速取消,分明是手滑而已。他將手機拍在桌上,換上新買的粉色平角泳褲躍入池中,一邊撲騰,一邊發泄一腔憋屈。——我中暑了,你都不來關心一下!——不關心一下就算了,你還取消贊!——手滑就手滑吧,讓桃心留在那里有這么難?你是多討厭給我比心?——死冷臉怪!可是罵歸罵,蕭栩到底放不下。遇到榮鈞與柏尹是個意外。當時他們的身份判若云泥,他是高高在上的蕭先生,榮鈞只是個反應遲鈍的物業清潔工。那天他和大哥因小事吵架,賭氣回了許久未住的別墅,別墅周圍綠化極好,他躺在客廳的沙發休息了一會兒,去書房找東西,抬頭一看,窗玻璃上居然掛著一只碗口大的蜘蛛。想他蕭少爺天不怕地不怕,平生最怕的就是蜘蛛。這事兒挺囧的,但他當真受不了那黑黢黢的玩意兒,當場大叫著往門外跑,遇到正在做衛生的榮鈞,簡直像看到了救世主,拉著對方往屋里跑。榮鈞個頭不矮,卻非常瘦弱,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但打起蜘蛛來卻毫不含糊,搭個板凳站在窗邊,鞋一脫,“啪”一聲就糊了上去,看得蕭栩瞠目結舌。張牙舞爪的蜘蛛死了就縮成一團,榮鈞用紙包著撿起來,離開之前還擦了擦窗玻璃上的印跡。蕭栩被寵著長大,見慣了下人們或崇敬或討好或畏懼的眼神,榮鈞眼中的溫和與安靜頓時叫他心口一緊。這個人很好,這是當時他下的結論。沒過多久,蜘蛛竟然再次“光臨”,還是榮鈞幫他解決。大男人怕蜘蛛,他自己也覺得丟人,以為會被嘲笑,榮鈞臉上卻半點鄙夷的神情都沒有。十幾歲時,他聽過家里的下人私底下笑他,說“小少爺也太慫了,被丁點兒大的蜘蛛嚇得哇哇大叫”。他很生氣,想讓在背后講他壞話的人都滾蛋,又覺得怕蜘蛛本來就夠慫了,因為被吐槽怕蜘蛛而解雇下人,可不是更慫?又慫又壞的事,他做不出來。榮鈞沒有笑他,洗手之后就走了。他心頭一熱,急切地想要感謝、幫助對方。查清一個物業清潔工的底細并不難,不過三日,榮鈞與柏尹的資料就擺在蕭栩面前??吹桨匾恼掌瑫r,蕭栩有些意外,沒想到榮鈞自己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還帶了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當時,柏尹即將升入高三,打算考醫科院校。榮鈞一門心思給柏尹攢念大學的錢,差點打第二份工。他得知榮鈞身體不好,想出錢資助,榮鈞卻沒有接受。那天他第一次到榮鈞棲身的小破樓,亦是第一次見到柏尹。17歲的少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中全是警惕與防備。他溫室里泡大,向來沒什么心機,25歲了還是個傻白甜,柏尹沉著臉,他就對人家笑,以為禮尚往來,柏尹起碼會勾一勾唇角,或是點點頭。沒想到柏尹移開目光,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愣了一下,睜大的眼睛里盛著疑惑與不解。沒有人無視過他,從來都是別人圍著他轉,沒誰會甩他冷臉。柏尹這態度,令他新奇無比。后來真正陷進去了,他才后知后覺地想,當初的反應不是發怒而是覺得新奇,主要原因應該是柏尹長得好看,且明明還是少年,身上已經有了一種非常吸引他的成熟。他不是沒有見過世面,上流社會里成熟的男女比比皆是,但那些人的成熟有種紙醉金迷的圓滑與世故,他熟悉,卻不喜歡。柏尹的成熟全然不同,那是從苦難與平凡中催生出來的,干凈而玲瓏,就像一顆看似渾濁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