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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剛從哪里回來嗎?又知道我這段時間在忙些什么嗎?” 他在趙府與趙老爺談至深夜,關于籌集糧草一事,除此外,前段時日韓巖明的援軍久未趕至括蒼谷,他便進宮面見陛下,自告奮勇,攬下了招募新兵的重任。 梁帝或許沒抱什么希望,只放手讓他去做,他集結了皇城中幾大擁護王室的世家,連月奔波,出錢出力,時間雖然倉促,但殫精竭慮下,也拉起了一支不大不小的援軍。 加上趙老爺出的一筆糧草,隊伍即刻就能出發,趕赴前線支援了。 “那韓巖明我早瞧出來了,壓根是個靠不住的,陛下不該將希望寄托在此等虎狼之輩身上,還好我未雨綢繆,及時籌備募兵事宜,如今才不算走投無路,徹底陷入絕境?!?/br> “還有趙老爺出的那筆糧草,我會和他家二公子,趙桓安,一同隨援軍護送至括蒼谷,這事再不能假他人之手了,保證不會短缺一粒米,一兩棉絮!” “陛下還是太年輕了,官場里的那些門門道道,貪污克扣,我難道還不清楚嗎?就算陛下再怎樣三令五申,也一時無法改變多年積弊,既有心無力,也鞭長莫及,那些貪官污吏哪是一次就能肅清的?” “現在戰事緊急,也沒時間去揪這個了,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我們親自送到戰場,讓那些前線的將士們能夠吃飽喝暖,再不用餓著肚子,凍著身子去跟狄族人打了!” 一番話聽得鹿行云與阮小眉目瞪口呆,簡直是豪氣沖天,魄力十足。 阮小眉像不認識眼前人一樣,話都說不全了:“難怪,難怪這段時日總不見你人影,原來你是在忙這些?你,你難道也要上戰場嗎?” “廢話!”聞人靖白了阮小眉一眼,攬住她的手又一緊,“怎么,瞧不起你夫君???只許你們破軍樓的兄弟姐妹相親相愛,為國盡忠,不許你夫君出一份力嗎?那前線打仗,出生入死的將軍郎,就是你一個人的女婿嗎?” “你莫忘了,你夫君年輕時也不是無能之輩,也曾意氣風發,闖蕩天地,有過凌云壯志,什么大風大浪,刀山火海沒見識過,何曾有懼?想當年,老子連鱷魚池子都炸過呢!區區一個括蒼谷有什么不能去的?” 阮小眉依舊瞪大著眼,心潮起伏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聞人靖盯住她,將她手心緊緊攥住,字字鏗鏘有力道:“實話同你說罷,這些年閑人一個,縮在這奉國公府里,虛妄度日,我早就受夠了,這次我是豁出去了!” “阿雋已經進宮面圣了,拿著那千嵐天君的信物要去扶桑借兵,此番我們一家人只怕都會上戰場,加上前線的咱們女婿,可算齊全了,眉娘,你怕不怕?” 阮小眉怔了怔,下意識地搖頭,聞人靖便笑了,動情地望著她,頷首吻了吻她的額頭,眼眶中已帶出一些濕意。 “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要緊,狂風驟雨盡管來,咱們和衷共濟,勝敗都無懼,生死也從容!” 屋外寒風凜冽,屋內的兩顆心卻緊緊相貼,暖意無盡流淌,死生相隨。 這一年,大梁風云變幻,戰事告急,搖搖欲墜,卻有無數人為之奔走努力,以蜉蝣之軀撼動命運的參天大樹。 葉陽公主親自趕赴西夏,找西夏王耶律純佑借兵; 聞人雋拿著信物奔赴扶桑,找千嵐天君借兵; 聞人靖與趙桓安護送糧草,同一股援軍先行出發; 破軍樓更是傾巢而出,一眾江湖義士在鹿行云的帶領下,隨先頭援軍趕赴戰場。 四股力量同時凝聚在一起,光芒四射,熠熠照亮了寒冬的夜空,只為括蒼谷中那些殊死相博的將士們。 國之危難,四援齊發,全力一戰! 遠在千里之外的括蒼谷,大雪紛揚,夜色蕭蕭,一輪冷月照著營帳,里面兩道身影正對坐飲酒。 駱秋遲伸手在火盆上烤了烤,舉起酒壺,對杭如雪嘖嘖搖頭:“老杭,也不知還能和你喝幾次酒,你就不要再抿得這么秀氣了,像個大姑娘似的,張大嘴巴,牟足了勁往下灌成不成?” 杭如雪眉心微皺,“誰像你這么粗蠻,牛飲一般?” 他依舊喝得秀氣而緩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炭火炙烤間,忽然開口道:“我已經清點過了,咱們只剩不到四成兵力了,糧草更是所剩無幾,不知還能抵擋住跋月寒的幾輪進攻?你說援兵什么時候會來?” 駱秋遲頓了頓,仰頭飲了口酒,不羈一笑:“如果是韓巖明的那股援軍,就不要等了?!?/br> 杭如雪臉色一變,駱秋遲緩緩看向他,目光深深:“其實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嗎?” 他們能堅持到這個時候,簡直可謂是奇跡,也可以說括蒼谷的大雪,既讓他們深陷其中,也給了他們一絲生機。 他們利用括蒼谷蜿蜒奇詭的地勢,以及惡劣的大雪天氣,制定相應的戰術,同跋月寒的部隊周旋至今,爭取時間等待救援。 “可是你應當知道,韓巖明不會來的?!?/br> 駱秋遲又飲了口酒,望著杭如雪隱隱發白的臉色,卻是霍然一笑:“但我并不會絕望,因為我同樣知道,也有人不會放棄我們的?!?/br> “為今之計,只有盡量減少傷亡,爭取時間,等待他們的到來?!?/br> “你說的‘他們’是誰?”杭如雪正想問個究竟:“是不是……” 外頭卻忽然傳來一陣吵吵囔囔的聲音,杭如雪與駱秋遲掀開簾子出去一看,才知原來是部下們抓到了一個逃兵,正扭到他們營前,想交給他們發落。 那逃兵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面黃肌瘦,跪在雪地里瑟瑟發抖,哭得臉上鼻涕淚水交錯縱橫,又滑稽又狼狽。 他見到駱秋遲與杭如雪出來后,忙顫抖著身子不住磕頭:“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太怕了,太怕了……我想回家見阿姆,我想回家見我的阿姆!” 他說著越哭越厲害,旁邊不少圍著的士兵眼眶也紅了一圈,杭如雪卻是冷面無私,高聲喝道:“不管什么理由,臨陣脫逃就是死罪,拉下去,斬了!” 那逃兵嚇得身子一哆嗦,伏在雪地里猛然磕頭求饒:“不,不,我不想死!駱老大,杭將軍,我求求你們!我阿姆還在家中等著我回去,我不想死!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軍令如山,沒有特赦!來人,把他拉下去!”杭如雪一揮手,依舊冷如冰霜。 周遭士兵面面相覷,個個心生惻然,一時竟沒有人上前來動手。 杭如雪的臉色越來越冷峻,正想再開口時,他旁邊的駱秋遲上前一步,懶洋洋道:“不用拖下去了,我來動手就是?!?/br> 所有人臉色一變:“駱老大!” 那逃兵也渾身劇顫地望著他,嚇得尿都出來了,駱秋遲卻步步逼近,沒有心軟,他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