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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無反顧。 無國不成家,正是有這些將生死全然置之度外的人,山河盡頭才能看到微茫又連綿不絕的希望,才有那些冬夜恬淡幸福的萬家燈火。 寒風凜冽,夜色愈發幽深了,在這半夜無人得知的暗室中,又一場密談終于結束了,互通的信息讓兩邊都心如明鏡,能更好地明暗配合,攜手前行。 從密室中出來后,直通一座西郊的莊園,這莊園是趙家名下的產業,目前交給姬文景在打理。 眾人頭頂是熠熠星光,寒風撲面而來,他們的心卻灼熱萬分,腳下是踏踏實實的路,身側是志同道合的“戰友”,他們并不覺孤單。 付遠之每次都要送出很長一段路后,才會折返回去,眾人勸過他幾次,他卻搖頭笑了笑: “讓我走走吧,感受一下外頭廣闊的天地,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籠中鳥關久了,總得要出來放放風不是?” 調侃的話語中,其他人卻笑不出來,只覺苦澀難言,心頭沉重不已。 畢竟與虎謀皮,戴著面具,日復一日的偽裝壓抑,這份痛苦,不是誰都能夠承受得了的,換作他們,又何嘗不希望飛出牢籠感受一下自由的風呢? 月光灑在眾人身上,夜風拂過他們衣袂,一人忽然指向天邊:“看,是煙花!” 其余人盡皆抬頭,果然,遠處煙花炸裂,紅光耀眼地布滿了長空。 “大半夜的,怎么會有人放煙花?” 天邊那道紅光映著眾人疑惑的眉眼,孫左揚心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心驟然一緊,臉色大變:“不,不是煙花!” 他急聲喝道:“這是信號彈!是流星報馬!” “糟了,出大事了!”孫左揚握緊雙手,倒吸口氣:“這是加急戰報的最高級別,只有軍情到了最嚴峻的情況下才會燃放的信號彈!前線,一定是前線出了大事!” 他話音一落,所有人臉色都跟著一變,有什么不約而同從腦海中冒出,眾人脫口而出:“括蒼谷,是括蒼谷,杭將軍跟駱將軍的部隊出事了!” 寒風呼嘯,冷月白茫茫地照著盛都城,奉國公府里,聞人雋仍坐在窗下,久久未能入睡。 她手中揣著一個精致的陶瓷娃娃,那是當初她買的一對小棋童,一男一女,頭上各自頂著一顆棋子,嘴角咧開,憨態可掬。那時她送給了駱秋遲,他們一人分了一個,彼此拿著對方的。 駱秋遲帶著那個女童的陶瓷娃娃上了戰場,她便日日揣著這個男童,睹物思人,對月想念著遠方的他。 “老大,春去冬來,眼看盛都城就要下雪了,你究竟……什么時候才會回來呢?” 坐在窗邊,披著衣裳,聞人雋失神地望著夜空,喃喃自語著。 冷風拂過她的長發,她的身影倍顯伶仃單薄,清雋的面容帶著刻骨的思念,雙眸中似乎又浮現出那身俊逸瀟灑的白衣。 “小猴子,等老大打贏了仗,就回來娶你做媳婦,再也不同你分開了,好不好?” 那時他說的話還回蕩在耳邊,只是不知道究竟還要多久,他才能回來……才能讓她穿上那雙已經縫好的繡鞋。 心底正悵然間,卻就在這時,天邊煙花綻放,紅光耀眼。 大風迎面拂來,聞人雋手心一緊,顫動著長長的睫毛,心弦莫名一動。 “這是哪里在放……煙花?”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借兵 ☆、第一百零八章:借兵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這個韓巖明,究竟效忠的是我大梁,還是他六王爺一個人!援兵再不趕去那括蒼谷,那些為我大梁出生入死的將士們就要死在狄族人手中,全軍覆沒了!” 葉陽公主踏入大殿時,梁帝正在大發雷霆,一張原本文秀的面容都氣得幾近扭曲。 不怪他盛怒至此,實在是局勢迫在眉睫,跋月寒領兵已攻入括蒼谷,駱秋遲與杭如雪緊急求援,將士們在大雪中苦苦支撐,此役已在生死一線間了! 但是那南方的韓巖明將軍,卻三番四次的推脫,實際上早在很久以前,他的援兵就應該趕到括蒼谷了,卻遲遲未去支援,不管梁帝怎樣下急令催促,他那邊只悠悠回個信,不急不緩—— 說是一直在趕去的途中,只是水土不服,他的十五萬韓家軍都是南方人,受不了天寒地凍,一個個相繼病倒,而要去括蒼谷,必要翻過一座雪山,如今冰霜封路,實在難以前行,這才耽誤了路程。 “屁話、屁話、全是屁話!”梁帝將那折子狠狠摔在了地上,氣得胸膛起伏,聲音都嘶啞了:“這個韓巖明簡直罪大惡極,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遲遲不去括蒼谷支援,根本就是那只老狐貍的授意!他從前就是那老狐貍的門生,一直對他言聽計從,若沒有那老狐貍,也不會有他韓巖明的今天!” 朝野民間私下一直流傳著幾句笑語—— 大梁有二杭(韓),雄踞在南北。威名震天響,賊寇不敢抗。 說的便是杭如雪與韓巖明這兩位將軍,他們姓氏諧音,各據一方,赫赫軍威響徹大梁,可卻是“各為其主”,一個對陛下忠心不二,一個卻對六王爺“俯首稱臣”。 梁帝從前就動過打壓韓家軍,將這股力量收編歸至杭如雪的念頭,卻因王權弱小,遲遲無法實現,反倒是“養虎為患”,看著韓家軍一天天壯大。 “過往這韓巖明居功自恃,仗著自己幾十萬的韓家軍,多次對朕出言不遜,朕都忍了,看他待在南邊,也還算風平浪靜,朕尚不想動他,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蓻]想到他今日居然狗膽包天到了這般地步,朕連發十三道急令都請不動他,他如此肆無忌憚,真以為龍椅上已經換了主子,是那只老狐貍的天下了嗎!” 梁帝嘶聲怒吼下,身子氣得不住顫抖,雙目都血紅了,葉陽公主連忙上前,端起案上的茶水,為他順氣:“陛下息怒,越是國家危難之際,越要保重龍體,黎民百姓全都仰仗著陛下呀?!?/br> “葉陽,朕,朕怕自己做不到,救不了百姓于水火之中……”梁帝抱住腦袋,不想讓葉陽公主看見自己的淚光,一雙眼睛卻越揉越紅,他終是深吸口氣,哽咽道:“朕是不是,是不是一個很無能的君王?” 葉陽公主心頭一痛,忙上前道:“不,陛下心系天下,心系江山社稷,殫精竭慮,宵衣旰食,甚至是忍辱負重,大梁有此君王,是百姓之福?!?/br> “只是如今……jian臣當道,陛下亦有太多無能為力的地方?!?/br> 梁帝聽著葉陽公主的安撫,依舊紅著雙眼,苦笑了聲:“但這份無能為力,卻會害死那些對朕忠心耿耿的將士,害死那些無怨無悔追隨朕的人,會讓狄族人的鐵騎,踏破朕的皇城,讓朕的百姓陷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