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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聞人雋手中提著的酒,也禁不住有些嘴饞:“我們將軍真是好口福,沒想到又有人來送酒了,你們宮學的弟子倒是知恩圖報?!?/br> 沒錯,聞人雋正是來送酒答謝的,她得了母親阮小眉的授意,務必要親自跑一趟,將阮小眉精心釀制的兩壇好酒,送到那位把她從青州救出,對她有“大恩大德”的少年將軍手里。 阮小眉是個性情中人,講究江湖上那套“有恩必報”,聞人雋拗不過她,到底還是來了這一趟,卻沒想到會撞上比她先到一步的付遠之。 一時間,站在營帳外,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有些進退兩難了。 夜風拂過她清淺的裙角,她想了想,到底還是以指貼唇,對著親兵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悄退到一邊,對著月光獨自等待起來。 帳中相對,總歸尷尬,還是等人出來后,她再進去吧? 月光灑在聞人雋纖秀的身影上,她衣裙隨風飛揚,遙望夜空,心神似乎飄得很遠很遠。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與付遠之的關系,竟到了這樣微妙的地步……心口酸酸澀澀的,難以言喻。 何人堪伴輕暖,漸行漸遠無書,人生終究……太多無可奈何。 如夢似霧,抓不住,留不下,看不明,待到天曉時分,長陽一照,只能支離破碎,消散無蹤。 星月映照著那雙清雋的眉眼,波光泛起,里面仿佛坐了一個小姑娘,手持書卷,坐在漫天杏花之中,鳥鳴微風依舊,只是卻再也沒有那個淡淡淺笑的世兄相伴。 飛不起來的風箏,回不去的兒時,一切物是人非,再也不辨往昔。 一滴露水滲入肩頭,聞人雋一激靈,回過神來,向身后的營帳望去,里頭的人卻仍舊沒有出來。 她深吸口氣,抓緊手中的酒壇,一點點靠近,側耳傾聽,里頭卻什么動靜也沒有了,安靜得像是兩個人都飲醉了,沉沉睡去般。 她一咬唇,到底輕輕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帷幕撩開了一條縫,這一掀,卻叫她臉色一變,差點驚呼出聲! ☆、第五十九章:月下殊途 營帳里,杭如雪伏在案頭,手邊是一個歪倒的酒壇,人已醉得迷迷糊糊,另一道身影卻是清醒的,不僅清醒,還在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付遠之屏氣凝神,輕手輕腳地繞過杭如雪,將他案頭的一物慢慢抽了出來,聞人雋眼尖,一眼就瞧清那分明是一份地形圖,她幾乎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付遠之偷偷拿出來的是什么! 分布圖,兵力分布圖,那樹林演練中最為重要的核心機密,據說包含了所有的機關布置,地形埋伏,掌握了這個就等于開了一雙“天眼”,得到了一張絕無僅有的保命符! 瞬時間,“作弊”兩個字跳入聞人雋腦袋里,她心跳不止,還來不及想更多時,營帳外的親兵已經奇怪地探過頭來:“怎么里頭沒動靜了,我們將軍是喝醉了嗎?” 聞人雋手一抖,忙用身子擋住親兵的目光,“沒,沒有,只是換了小杯在淺酌,我先進去送酒了,勞煩小哥守好帳外,就不用通傳了,免得擾了杭將軍的酒興?!?/br> 那親兵未想太多,點點頭,帷幕放下,聞人雋提起一顆心,一步步無聲地走近那道身影。 許是看得太入神,付遠之竟沒有察覺,直到聞人雋顫巍巍地觸到他肩頭,他才一個顫栗,回眸神色一變,嘴唇翕動:“阿,阿雋……” 聞人雋呼吸急促,眼泛淚光,正要開口時,伏在案頭的杭如雪似有感應,濃密的長睫動了動,一聲喝道:“誰!” 他一雙醉眼迷蒙睜開,還未看清眼前場景時,一道纖秀身影已迎面撲來,似是嚇了一跳,整個人沒有站穩,徑直往他身上栽去,他下意識要擊出一掌,卻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手一頓,這短短遲疑的工夫間,兩個人便齊齊摔了出去! 那女子身上的清香將他整個人籠罩住,他想將人推開,哪知卻被兩只纖纖玉手緊緊抱住不放,眼前更是被一截雪白的脖頸占滿了視線,耳邊只傳來一道略帶慌亂的聲音:“我,我的腳好像崴了,起不來……對,對不起,杭將軍,我,我是來給你送酒的,多謝你上回在青州搭救我,我是奉國公府的五姑娘,聞人雋,這酒是我娘親手釀制的,她特意讓我送來感謝你……” 亂糟糟的一通話里,杭如雪頭暈目眩,酒勁一時上頭,云里霧里一般,想發力卻又顧及怕傷到人,只能嘶啞著聲道:“你,你先起來再說!” 便在兩人拉扯的短短片刻間,付遠之已迅速將地形圖塞了回去,物歸原處,同之前一模一樣,絲毫破綻也未有。 他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后,聞人雋也恰好起身,杭如雪扶著她坐起,她與付遠之一個對視,兩人心照不宣,默契互通。 畢竟多年相伴長大,有些東西已到了無需言語的地步。 就在剛剛短短瞬間,他們當著杭如雪的面,完成了一出天衣無縫的“歸位”。 一切有驚無險,杭如雪果然渾無所覺,只是招呼付遠之過來搭把手,自己則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按了按額角,對著營帳外一聲喝道:“來人,喚軍醫!” 聞人雋一激靈,將他的衣袖一扯:“不,不用勞煩杭將軍了,我勉強能夠走路,付師兄將我送回去就行了,畢竟在軍營,女兒家的多有不便……” 說完,后背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杭如雪兩頰酡紅,定定望著她,似乎在想些什么,正當聞人雋以為自己要被拆穿時,那張俊秀的少年面孔若有所悟,嗓音低沉道:“我想起來了,你是東夷山剿匪時,困在院落里的那個女人質?” 從軍營里出來后,繁星滿天,夜風颯颯,不知走了多遠,聞人雋才推開了付遠之攙扶的手,她似乎有些疲憊:“可以了,他們看不見了,別裝了……” 付遠之喉頭動了動,到底喚了聲:“阿雋?!?/br> 他仿佛不知該如何開口,好半晌才輕輕吐出三個字:“謝謝你?!?/br> 聞人雋的長發隨風飛揚著,注視著付遠之,半天沒有說話。 那眼神清透沉靜,像能望進人心底一般,倒叫付遠之有些慌了,他咬咬牙,索性破釜沉舟道:“事已至此,你都看到了,也沒什么好說的了,那張地形圖我都記下了,包括兵力分布、機關設置、各處埋伏……你知道我能一目十行,記憶絕佳的,那張圖已經刻在我腦海中了,我回去就能繪制出一張一模一樣的,有了這張圖,這場考核我有十足的把握,不說留到最后,至少不會那么快去送死,拿一個甲等的分數更是不在話下,所以,阿雋,你同我組隊吧?!?/br> 聽到“組隊”二字,聞人雋終于有了些反應,她睫毛顫了顫,還來不及開口時,付遠之已經繼續急切道:“那杭如雪同我說了,這次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