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越了界的情感，也不會狠下心不告而別。

“騙人，”凌川拉高了音調，“你當我傻子啊，肯定不是這個原因?！?/br>
“哎，當時走的太急了，我實在是……”江愷正猶豫著怎么開口，凌川就打斷了他。

“你知不知道，大家多擔心你啊，”凌川的下巴抵在抱枕里，聲音悶悶的，“我一直很后悔，當時為什么沒有早點回去，如果我早兩天回家……”

“凌川……”江愷皺了皺眉，眼眶有些泛紅，他真的沒有想到凌川會因為這事兒自責，明明是他自己的問題，卻讓凌川備受煎熬，“對不起?！?/br>
這句道歉遲到了八年，今天總算是說出來了。

“你當時寫明信片，為什么不留地址……”凌川也委屈地紅了眼眶。

“不告而別，不登qq，不留任何聯系方式……”凌川說到這里的時候就想起來當年為了找江愷而曬脫皮的那些日子，不禁有些哽咽，“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想被我找到??？”

江愷怔怔地看著凌川。

他一直認為凌川個性大大咧咧，就算他走了，頂多也就哀愁個兩天，肯定不會為這事兒太過糾結。

如果不是今天聽到這些話，他永遠都不會想到凌川會抱有這種想法。

能說出這話，當時是得多失望啊。

凌川垂下了目光，他突然覺得很丟臉，如果告訴江愷自己當年還因為一張明信片發瘋似的跑到這里找人，說不定江愷會笑他。

“我…”江愷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凌川的一些想法，做法總是出乎他的意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伸手摟了摟凌川的肩膀，“我那時候太膽小了，只想著逃避問題，找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真的不是因為怕你找到，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你告別而已，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凌川把頭埋進了靠枕里，低低地吸了吸鼻子，本來沒什么了，但一聽到這種安慰就越是覺得委屈。

江愷沒說話，指尖在凌川的后腦勺摩挲。

“我沒怪你，”凌川悶著嗓音說，“我就是隨便抱怨抱怨，順順毛就好了?！?/br>
江愷笑了一聲，伸手揉了揉他有些扎手的短發。

凌川抬起頭，帶著淚花的眼睫毛撲閃了兩下，“那你有沒有想過回譽城??？”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你有沒有想過回去找我，但又特別害怕會看到江愷眼神里的遲疑。

“回啊，”江愷淺淺地笑著，“不是要跟你回家吃飯么？”

凌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了，我回去了，明天還要值班，”江愷臨走前還不忘交代，“多喝點開水?！?/br>
凌川“嗯”了一聲，想跟出去送送他。

江愷按著凌川的肩膀，將他轉了個身，往里一推，“好好休息，晚安?！?/br>
“晚安?！绷璐ㄍ叩览锏谋秤般渡?，江愷突然回過了頭，他立馬特傻逼地咧開嘴巴揮了揮手。

江愷的那句“跟你回家吃飯”令凌川興奮得睡不著覺，后來回過神來才想起來本來自己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

不過沒所謂了，聽見江愷的這句話他已經超滿足了。

他窩在被窩捧著手機翻江愷的朋友圈。

某市新出臺了醫療保險政策，某某研究院又在實驗中得出了一套新理論……

特別無聊，而且看不太懂，但凌川還是從頭到尾地翻完了，想著明天休息，要找個什么理由去醫院找江愷好呢。

不知道江愷中午吃什么。

要不也去醫院食堂蹭個飯？

最后在藥效的作用下才十分艱難地睡著了。

凌川一整晚都在出汗，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衣服都黏糊糊的，把床單被套什么的換下來之后，凌川去洗了個澡。

沒量體溫，反正他一想到要去醫院就覺得精神飽滿，一口氣跑五十樓都不帶喘的。

江愷八點半開始查房，給患者換好藥開好檢查單之后回科室，屁股剛沾到椅子就碰上車禍送急診的，轎車和電動三輪車相撞，三輪車上的大爺頭部著地，受了重傷，陷入昏迷，司機肇事逃逸。

手術做了三個多鐘頭，還算成功，只不過后期恢復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江愷有些擔心他那兩個在手術室門口就不停嚷嚷著到底應該誰掏錢的兒子究竟能不能好好照顧他。

回診室的時候看見趴在走廊窗臺上的那個背影，擰成麻花的眉毛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江愷慢悠悠地走過去，凌川聽見聲音就立馬回過了頭。

“你怎么跑來了？”江愷問。

“我來復查??！”這是凌川精心編制了一晚上的理由。

“就發個燒復查個屁，”江愷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等我換身衣服，一起吃飯?！?/br>
凌川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好呀?！?/br>
“身體好點了嗎？”江愷披著白大褂，彎下身在一本小冊子上唰唰唰寫著什么東西，搞得凌川感覺自己是來找江愷看腦子的。

“沒事了，我的生命力很頑強?！闭f完還在原地蹦跶了一下。

江愷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勾過凌川的脖子，“我就只能陪你吃個飯了?！?/br>
“沒事啊，我本來就只是路過來看看你?！绷璐ㄕf。

江愷笑了笑，凌川能感覺到他走路火急火燎的，有些后悔沒有提前打包好飯菜過來，這樣就能省點時間了，雖然也不知道省下那一根煙的時間能干嘛。

醫院的伙食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醬汁大排很入味，凌川非常厚臉皮地把江愷咬過的那半塊也給吃了。

“還要嗎，我幫你再去打一份？”江愷問。

凌川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我還是自己去吧?！?/br>
江愷已經幫他添了兩回飯了，他十分不好意思，但是真的很餓，胃里怎么都填不滿，大概是昨晚夢游出去跑圈了。

凌川的手機擱在桌上沒拿，江愷看了一眼能賽龍舟的打飯隊伍，伸出食指若無其事地將手機轉個方向劃拉了兩下。

微信界面最頂端，“雯雯”兩個字眼差點刺瞎了他的眼睛。

江愷冷哼了一聲。

所以這女的是沒有姓嗎？

更可悲的是，他發現凌川連個備注都沒有賜給他，直接就是微信昵稱，而且聊天記錄已經被刷到了第四個去了。

第四位。

十分不吉利的一個排位。

江愷毫不心虛地把自己的號點了個置頂。

他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醫生，頭疼腦熱的好聯系。

一系列動作完成之后，凌川還杵在那排隊，江愷又不動聲色地點進了跟那個8分雯的聊天記錄里。

先是很刻板的寒暄，然后相互介紹職業，聊日常愛好，能看得出來基本上都是那女孩主動。

這么不矜持??？

凌川會喜歡這種款么??？

他咬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