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
同時上山,腳步聲響若驚雷,蔚為壯觀。北苑茶聞名遐邇,精品頻出,更有前人今人專門著書立作。 夏初嵐不為所動:“我人既然已經來了,還請夫人先放了我三叔。他與我們之間的事情并無關系?!?/br> “我倒忘了?!蹦阃バα诵?,叫來侍女吩咐幾句,那侍女就開門出去了。她繼續說道:“你放心,他只是在別處喝茶。我擔心你不肯來見我,才出此下策。不過你這三叔當真關心你,一聽到是英國公府來人,便急急趕來了。你坐下吧。這位茶博士點茶的手藝甚好,能在茶湯之上瞬息變幻出多種圖樣,堪稱一絕。不想看看么?” 這女子看著挺和氣,實則十分厲害,句句壓著人。就憑她懂得從夏家那么多人里,單拿三叔來要挾,便不能掉以輕心。 夏初嵐索性依言坐了下來。剛才來時,外面站著兩個護院,屋子里又有這么多人,只怕想走沒那么容易。反正她的人都留在下面,六平也應該見到宋云寬了,不愁沒人救場。 既來之則安之,正好聽聽這個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 本朝的州府衙門大都破舊,雖棟施瓦獸,門設梐枑,區別于普通的建筑,仍是不太起眼。因為地方上要用錢之處實在太多,像修繕衙門這樣費錢費力又無關政績的事,任上的官員都不會去做。一個弄不好,還要被身邊的判官和朝里的臺諫官參一本。久而久之,各地破舊的府衙倒也成了為官清廉的一種標志。 六平跑到衙門口,沖官差行禮:“勞官爺進去通報一聲,城南夏家的六平有急事求見宋大人!” 城南夏家不就是紹興的首富么?官差知道宋大人一向重視這些城中的富賈,賦稅可全靠著他們,于是板著臉說道:“你在此處等著?!?/br> “有勞官爺!多謝官爺!”六平一邊擦汗,一邊鞠躬。 州府衙門一般與官員居住的官舍連在一處,便于辦公。官差走過官舍內不大的天井,停在緊閉的堂屋門前,小聲道:“大人,夏家有個叫六平的要見您?!?/br> “等著?!崩镱^傳來宋云寬的聲音。 官差不知道宋大人的意思是要他等著,還是要夏家的人等著,只能杵在門外。 堂屋內,顧行簡坐在木椅上,翻看卷宗,聽到夏家時手指微頓了一下,臉上并沒有流露出異常。這卷宗記錄著宋云寬在紹興任上三年所處理的重大案件,還有賦稅,田畝,人丁的增減情況。 宋云寬垂首站在旁邊,時不時地掏出手帕擦額頭上的汗。他后背的朱色官服濕了一大片兒,官帽上的翅頭微微顫動,眼睛直盯著顧行簡修長白皙的手指。 誰能想到堂堂宰相大人竟會親臨紹興府,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如今停官留職,是微服出行。宋大人不用拘禮,坐下便是?!鳖櫺泻喬值?。 “下官不敢,下官還是站著罷?!彼卧茖捫χ鴳?。他也是今早才從進奏院下傳的邸報里知道,顧相被皇帝停官了??深櫹鄼鄡A朝野,勢力盤根錯節,在不在野其實并無多大區別。就憑皇上對他的寵幸,想必很快就會復起。 宋云寬又偷偷打量了眼面前之人。年輕,實在是太年輕了,玉質金相,氣度不凡。就算布衣加身,那股凌厲的壓迫感卻遮掩不住,往那里一坐,他這個正五品的官員,雙腿都有點發軟。 “我記得宋大人是明法科進士出身?”顧行簡隨意地問道。 明法科是專攻律學的人才,在本朝一度有很高的地位,甚至比明經科二甲進士及第的出身還要高。尤其是宋云寬那一年的明法科,出了很多的重臣。 宋云寬立刻恭敬地回答:“正是。但小的不才,選官時,沒能考入大理寺,反而去了地方,當過縣尉和司理參軍。這些卷宗上都有寫?!?/br> 顧行簡點了點頭,終于合上卷宗,放在手邊的圓桌上,看向宋元寬,含笑道:“我沒事了,宋大人去忙吧?!?/br> “不忙,不忙。相爺不妨在紹興多留幾日,讓下官盡盡地主之誼。今夜下官想在泰和樓為您接風洗塵,請您賞臉,一定要來?!彼卧茖挵莸?。 顧行簡的眸色冷了幾分:“莫說如今我停官在家,不欲驚動紹興府的上下官員。便是我仍在中書之位,也去不得這泰和樓。宋大人難道不知,赴非公使酒食者,杖八十?!?/br> 宋云寬一抖,又言:“那下官還有兩幅字畫想……” “宋大人?!鳖櫺泻喢C容道,“考官憑的是真才實學,不必做無用之事?!?/br> 宋云寬的手在袖子底下搓了搓:“下官,下官沒有別的意思。聽說不久前臺諫參,參了您一本,說您結黨營私,任人唯親。您一手提拔的吳大,大人被大理寺鞫讞。他連累您被,被……您一定會沒事的?!彼痪o張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吳志遠在福建路的時候就是個通竅的人,上下官員都與他交好,政績也不錯,市舶司的歲緡成年增長,為三司之首。調任戶部侍郎之后,在朝中也是過得風生水起。但吳志遠身上的污點其實不少,只因是顧行簡提拔的,自然歸到顧相那一派,沒人敢動他。 宋云寬打聽到,這次是主戰派的大臣想要興師北伐,怕顧行簡阻擾,故意打擊他,才從吳志遠下手,致使他被連累。 顧行簡意味深長地看著宋云寬。進奏院管朝中和地方的文書傳遞,隸屬門下省。各省司的邸報通過進奏院下傳地方,通常只是報個任免的結果。此次皇上雖停了他的官職,但臺諫官上的折子都被壓在了御案上。按理說到了宋云寬這里,不應該知道得這般清楚,只能說進奏院有邸吏泄露了風聲。 看來這位宋大人,本事還不小啊。 宋云寬被顧行簡看得心虛,汗如雨下。難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顧行簡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閑談般說起:“吳志遠是我授意嚴辦的。我能一手提拔他,自然有本事將他拉下來。至于被連累,也在意料之中?!?/br> 宋云寬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驚得說不出話來。相爺,相爺為何要同他說這些?堂堂一位朝官的罷黜下獄,被宰相大人說得如此云淡風輕,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他忽然有些后悔,非得進臨安的市舶司干什么?嫌命太長么。 顧行簡站起身,走到跪著的宋云寬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大人不用怕,做好本分就是。告辭?!闭f完便開門出去了。 宋云寬癱坐在地上,摘下官帽,魂都去了一半。太可怕了,談笑間就決定了一位官員的仕途生死。 過了一會兒,官差進來找宋云寬,看到知府大人呆怔的模樣,連忙蹲下身問道:“大人,您怎么了?” 宋云寬這才如夢初醒,嘆了口氣:“扶本官起來。你剛剛說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