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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不遠面對現實的人一般,狼狽地捂著臉道:“先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帳外的司寇和作俞悄悄看著這一幕,不知該做些什么,愣著互相盯了好久。作俞小聲道:“把信給我?!彼究芤膊粏枮槭裁?,直接從懷里掏出來遞給他。 作俞拂開帳篷的布門,走過去在姜蒙楽身邊蹲下,輕聲道:“將軍,這里有先生留下的信?!?/br> 原本跪在地上捂著臉的姜蒙楽,聽了這話,慢慢把手從臉上移開,一手去接信。作俞無意一瞥被嚇了一跳,將軍臉上竟然有淚痕,壓住心頭的驚異,默默退了出去。 司寇在外面看著作俞出來,嘆口氣道:“如何?” 作俞聳了聳肩,“就那個樣子,自古紅顏多禍水,將軍怕是要被毀了?!?/br> 司寇恨了他一眼,低聲罵到:“去你的紅顏禍水,不懂別亂說,先生是軍師?!?/br> 帳篷內,只剩姜蒙楽一個人,手里攥著信,不開,也不松,就好像信就是人一樣,不放開,就不會消失。但就算死死攥緊了信,他依舊感覺心骨子里都是冰涼的,鋪天蓋地的絕望撲面而來。 須臾,他松了手,輕輕摸上信封邊角,小心翼翼,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仿佛手里的東西一碰就碎。不管信上寫了什么,他貪婪地看著,目光沒有一絲偏移,生怕自己漏了一個字留下遺憾。 信上第一行就是:“蒙楽,我終究要先你一步走了,對不起,無法再為你出謀劃策,以后的路要你一個人走了?!?/br> 先生還是那么為他著想…死前還在想著這樣的事情。他自己才真是該死的人。 “你總說我不笑,其實我也想的。也許下輩子就可以了?!?/br> 先生…我錯了,我不要你笑了,我不要下輩子,我就要這輩子好不好? “蒙楽,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要因為我走了,你就放棄努力這么久的東西。如果你成功了,我會開心的?!?/br> 姜蒙楽落寞地跪在地上,要倒不倒。帳篷里只亮著一盞短燭,朦朧的淡黃色光線照在他身上,好像失去希望的人一樣,悲涼而難以名狀。 先生你回來吧…蒙楽再也不想要皇位了。先生…我是為你而爭的皇位啊… “我等不到你給我戴素釵的那天了,只能下輩子相逢了,我一定會記得你?!?/br> “蒙楽,我一直不敢確信一件事情,但我想,我應該猜對了。我的預想一向很準?!?/br> “下次見我別學煮茶了,不好喝,我給你煮就是了?!?/br> 臺上的燭越來越短,他看著信時而悲傷得發抖,時而溫柔地微笑,好像一個瘋人。 信上最后有一句:“本來我在想,等你得勝歸來,我就隱了身份化回女兒裝,對你說,我想嫁給你?!?/br> 看到這兒他終于忍不住手一軟,豆大的淚珠滴滴答答落在信紙上,猛地回過神來又立馬驚慌地擦拭信紙,生怕被浸壞了。 起身輕輕揣好信,淚流滿面。 對不起對不起… 多少個對不起都喚不回他的先生。姜蒙楽突然哽咽了,吶吶道:“先生啊,一直來不及跟你說的話…我真的離不開你,我心…悅你?!?/br> ☆、恨生之 司寇告訴姜蒙楽,他們已經妥當安葬了先生,只是不知道先生的那兩位侍女在何處,也再未見過。姜蒙楽自然無心理會這些瑣事,滿腦子都是剛剛司寇所說的先生已經下葬。 第二日整個軍隊也有一種低沉的氣氛,大約都知道將軍的不如意,畢竟不少人都看見了他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還有半夜透過了無數營帳聲嘶力竭的哭喊。所有人都盡量避著他,安安靜靜做自己分內的事情,該守城的守城,清理余兵的清理余兵,副將們也安排人去安撫愿意歸服的百姓。 姜蒙楽準備著班師回朝,一路沉默不語。 孟瀧國本身十分富裕,但正因如此,大多人嬌生慣養,對戰爭概念不強,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換了一個皇帝,國名從“孟瀧”改為“安璃”罷了。 可有些人并不這樣想,經歷過一次亡國的人,絕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不想歸順,不想被人瞧不起,哪怕是偷偷逃出去,換一個國家生活也比現在好。 莫生相嘆了口氣,心道:“那傻女人肯定是要想盡辦法逃出孟瀧的地界的?!?/br> 剛被攻占下的地方,本就會更加嚴格管理這一片,她想要逃,怕是會被捉住當細作處理掉。 莫生相在陶國救了姜沐之后,一路往回走,邊走邊打聽。雖說他也能猜到一些,但情報線子總是能給的更精準。 他停在一家小酒館,捋了捋衣襟,小心坐下,向走過來的小二道:“一杯苦蕎茶,謝謝?!?/br> 小二“嘿嘿”一笑,故作驚奇的語氣道:“公子!來咱們這兒的還沒點茶的呢!” 莫生相抬頭一眼,小酒館里坐著的人個個兇神惡煞,有些黑衣蒙面,有的穿著正常但缺眼缺耳。一個斯文書生坐在他們里面,反而顯得更加奇怪了。 他好像沒看見一樣,輕輕一笑,取下背上的書簍,給小二作了個揖,輕聲道:“小生不會喝酒,還望店家饒過?!?/br> 不時,兩杯苦蕎茶上來了,小二道:“兩位慢用?!?/br> 與此同時,一位黑衣蒙面人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莫生相道:“孟瀧情勢如何?” “自然敗了,一切正在被安璃收管。只是聽聞安璃素來處事溫柔,這次卻有些反常,收歸之事做的稍微狠了些,有那么些不聽話的百姓也被殺或者關起來了?!?/br> 聞言莫生相右手拳頭都握緊了,發出了“咔嚓”的聲音,表面上卻溫和如常,道:“我也知,大概是清楚的。孟瀧這一敗我無能無力,也不敢,也不會出力。只是…” 黑衣人問:“這次的情報你賣出去了嗎?” 莫生相微微搖頭。 黑衣人一笑,“呵呵也對,你這人就是怪,偏喜歡看天下大亂。唉?你那天天幫你還賭債的丫頭呢?” 莫生相又搖了搖頭,神色黯然。須臾眸子又突然亮了起來,道:“有快馬嗎,借我一匹?!?/br> “有!”黑衣人二話不說,帶他去了后院,到馬廄解了匹黑棕馬的韁繩,道:“這就是我這兒最快的了?!?/br> 莫生相把書簍甩給他,“這個有些礙事,送你了?!闭f完就上馬,揚鞭。 黑衣人接過書簍,隨手翻了翻,“我呸!都是你賣過的情報!哎等等!你跑那么快去哪兒著呢!” 莫生相在老遠處喊道:“救人!” 頭也沒回,一路快馬加鞭。 等他到孟瀧周邊,才發現現在孟瀧的地界只準人進去,不許人出來。也是了,這種情況實在很難管理,少則三個月,多則一年,民心才會完全向著安璃。若是里面的人隨意出去的話,指不定會鬧到安璃皇城去鬧出大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