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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希羽的目光里竟然浮現起憐憫和理解來。這讓穆回錦覺得比吃進一只蒼蠅還惡心不已:“你行行好吧,別說這些狗屁話了,你沒把柄在我手里,我也不會拿你怎么樣。別說的好像真有什么交情一樣?!?/br>聶希羽還是不為所動:“總比做狗屁事好。像吃奶孩子一樣胡鬧,鬧了差不多二十年了,你明知道他是一直希望你來繼承他的,看在死人的份上……”“你不是認識他三十多年嗎,還不是蜷在他腳底下大氣不敢出,只要勾勾手指就搖著尾巴回來?你們要給他塑金身只管塑,關我屁事。就是有你們這一群以為他沒死的瘋子死命地折騰,事情才沒完沒了沒完沒了……”他漸漸說得失控,又在意識到這一點后驀地住口,冷冷一笑說:“你怎么了?紆尊降貴和我這個王八蛋說什么道理?還指望著我幡然醒悟然后去舔你的鞋不成?”他之前說得聶希羽也動火,只是多年的教養在那里,又克制住了:“他死沒死,你不是最清楚嗎?!?/br>穆回錦一甩餐巾站起來:“過了這么久,和你們同桌還是一如既往地倒胃口,這也難得?!?/br>這頓飯又一次不歡而散。下午場的排練聶希羽沒去劇院,穆回錦也因為沒他的場次請了半天假,根本不理會齊攸頻頻拿目光示意他。他回了家,倒頭就開始睡。這段時間他又開始缺覺,一口氣從下午兩點睡到晚上七點,才被餓醒。但醒了之后還是懶得爬起來,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走神。午飯時候聶希羽的那些話反復在耳邊回蕩,然后那些話奇異地模糊開,幻化成圖像,引誘著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剛剛開始上舞臺的時候,有一天吃過午飯回來,忽然被氣得臉色發紫的劇團經理叫住,要他在下兩周就要正式公演的里演主角。在那之前他只是一個很小、無足輕重的角色,而原定的主角是當時風頭無人能及的傅允,所以當時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在巨大的懷疑面前,那些狂喜幾乎微不足道。他記得自己問,這是誰決定的?導演嗎?經理那張妝容精致的臉簡直都要扭曲了,蔻丹十指掐進手心,氣得嘴唇都在哆嗦:陸維止那個神經病偏執狂沒藥救的瘋子,非要按他的來,還威脅我不然就帶著他的人馬走。讓他走好了,沒有他難道天還要塌了?劇團經理和陸維止的分道揚鑣給了他第一個,也是接下來的很長年月里,唯一一個舞臺上的主角的機會。但是他演得太糟糕了,開演之后的第一周,上座率就不到一半,最后這出戲沒有撐到一個月,就因為虧損過大而不得不草草落幕。這是穆回錦生命里第一個重大的失敗和屈辱,雖然這對外人來說全然是不值一提、轉眼即忘的,但他一直牢牢記著,尤其是當他有一天因為的主角甄選又一次站在陸維止面前,和桌子后面的陸維止目光相觸的那一瞬間,那種巨大的海浪滅頂一樣的挫折感,又一次洶涌而上。他根本無法開口,手足無措,像個從來不曾面對過鏡頭的白癡。然后那是他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我去看過你的。我演得很糟糕。這不全是你的問題。那場劇的失敗,你要負的責任實在小得可憐。演點什么吧。……您想看什么?把里你的第一句臺詞再說一次給我聽。他的每個內臟都在顫抖,牙齒和舌頭更不必說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陸維止面前演出當初他毫不留戀拋棄的劇目,以他所鄙夷的表演風格。但是他還是清了清嗓子,在陸維止的注視之下,放清楚口齒,開始說,今天,mama死了。也許是昨天,我不知道。他清楚地記得他聽完之后笑了,放下手里的煙,說,我記得當時我們去看的時候,你沒有這種外行人的口水聲。自己當時回答了什么呢。穆回錦不由得比起眼睛努力回想,但就在答案從塵封的凍土里呼之欲出的瞬間,就被重重的錘門聲無情地嚇回去了。第49章這個時候敢這樣砸門的絕不做第二人想。穆回錦根本就沒爬起來,按開電視,順手又把聲音調到最大,想把這聲音蓋過去。而綜藝節目又向來是歡天喜地地喧鬧著,很快音樂聲笑聲就徹底地把一樓傳來的模糊沉重的悶響給徹底地壓制住了。穆回錦幾乎可以在任何情況下睡著,所以哪怕是電視鬧得要掀開屋頂了,他也還是安穩地閉著眼睛養神。所以當臥房的門被猛地推開,穆回錦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電視里的聲效,而是真的有人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跑到自己家里的來了。這也還是不會有別人。穆回錦怫然不悅地睜開眼,坐了起來,開口問杵在門邊的齊攸,態度倒是相當好:“哪扇窗玻璃碎了?告訴我,明天好報修?!?/br>齊攸的胸口起伏不定,手定在門把上,接口:“你有窗子忘記關了?!?/br>“圍墻好爬嗎?你喘得太厲害了?!?/br>聞言齊攸咧開嘴角:“沒辦法,畢業之后我就沒做過這種事情了?!?/br>眼睛開始逐步適應光線,穆回錦才發現齊攸臉上暈開大片大片的緋紅,看來是喝了不少酒。爬墻的醉鬼有多危險,他心里是很有數的,朝齊攸點了點頭又說:“喝成這樣還敢爬圍墻,勇氣可嘉。我希望下次如果你心血來潮還要這么做,請一定從沒有鐵欄桿的那一頭翻過來,我不想一早起來開個窗,發現自家墻上掛了一串烤rou?!?/br>他有意引誘齊攸說話,想看看后者醉到什么程度。但是齊攸聽完只是一陣無聲的傻笑,然后就像被野獸追著的兔子——又或許是追獵物的野獸——那樣敏捷地撲了過來。只有雙方都是醉鬼,抱在一起才不難過別扭。穆回錦看著纏在腰上的一雙胳膊,不悅地掙扎了一下,很快發現對方盡管醉了,力氣卻一點也沒有被酒精給吸走。他皺起眉頭,但這次是齊攸搶先開了口:“……我剛剛和陸家人吃完飯?!?/br>穆回錦一時放慢了動作,低下頭去看滿面酣然醉態的齊攸,聽他口齒含糊地問:“……為什么不參加葬禮?”穆回錦不做聲。但是他的問題看來無窮無盡:“為什么他生病的時候你從來不去探望他?”“……”“為什么把信給賣了?”穆回錦想要推開他,可是齊攸的手強硬得如同鐵鉗,擁抱的力度也不見任何的憐惜。反抗無果,他就靜了一靜,慢慢說:“你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