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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沈寒香從自己床上爬起來,悄悄出了門,打開隔壁房門,又躡手躡腳把門拴上。她手腳極輕,直至鉆進孟良清的被窩,渾身都被那熟悉的溫熱和藥味包裹著,才縮了縮脖子,在黑暗里吻了吻他的鼻子,頭貼著他的脖頸睡了。 天快亮的時候她又偷偷回隔壁房間,大早起來喂孟良清吃飯吃藥。 這么過了三天,天晴的時候,孟良清的風寒也好了,就是人有點虛,走路時腳步虛浮,看得沈寒香直是心疼。 “快到幽山了?!瘪R車剛上路,車中端坐的孟良清遙遙望了一眼高大的幽山,他們不打算爬山,得繞過去。 “我聽說朝廷派你和談?!鄙蚝憧粗?,既然他跑到大都去了,那去和九河談判的又是誰呢? “皇上派了個副使給我,你可能聽說過?!泵狭记遄齑礁闪寻l白,沈寒香倒了杯茶給他,他喝了口才說,“是當朝的駙馬,叫陳慶鴻,狀元出身?!泵狭记暹呎f邊觀察沈寒香的表情,片刻后沉吟道,“是沈夫人父親徐老大人的門生?!?/br> 沈寒香這才恍然,但她確實沒聽過,趕忙搖頭,“大娘從來不提這些?!毙旒遗f日的風光似乎都隨著徐氏過門而被她拋在腦后,沈寒香自然也不可能告訴孟良清,她的心里只剩下了給年生報仇。 “嗯,他很有為政的才干,思辨也遠在我之上,圣上很信任他,所以以公主許配給他?!?/br> “你也想賺個駙馬爺當當不成?”沈寒香有意要逗逗他。 孟良清果然張口結舌,臉色一忽兒白一忽兒紅,張著嘴竟一副不知說什么的好。 沈寒香笑得倒在車里,孟良清才反應過來,無奈地把她拉起來,讓她小心些,結果她又倒了下去,孟良清只得拿手墊著她的后腦勺,免得把她撞壞了。 “也不知道夢溪家里還好不好?!鄙蚝銍@了口氣,坐起身理了理衣裳。沈柳德和陳川一起,陳川是個有武功底子的,又在刑部,無論如何會帶著沈柳德,她唯獨有些擔心小點的沈柳容,不知道家里現在怎么樣了,心始終懸著。 “都遷往南邊了,圣上一南遷,都跟著南遷,沈宅應該還在。這次談判就是要把京城拿回來,丟了京城,國之不國?!泵狭记迳裆鋈?,手指搓著坐著的布墊。 敗仗是他父親打的,縱然幾個月的仗打下來,不是他父親一人可以力挽狂瀾的,孟家軍卻沒有一個人不為這場丟疆棄土的戰爭背負愧疚。 這時候沈寒香也不知道說什么,她伸手摸孟良清的頭發,繼而跪直身把他的頭抱在懷里,手指把他束起的頭發弄得亂糟糟的。 孟良清終于笑了笑。 沈寒香也笑,“爹怎么樣了?” “御醫開了方子吃了藥,不是受傷,是中風。養好之后,可能半邊身子就不能動了?!泵狭记逭f。 “命保得住就好?!鄙蚝惆参康?。 “嗯?!泵狭记逍乃妓撇辉谶@里,從車窗向外望了望,正色道,“到幽山了?!?/br> 層巒疊嶂之間,有一條渡河,穿過河去,就到了自己人陣營。此時潮水湍急,白瑞在河邊勘探半晌,回報說,“才下過幾日雨,上游水下來,風浪太大,人還好辦,馬不好過。這里只有一條渡船,在那?!?/br> 順著白瑞手指遙遙指去的方向,一葉扁舟在翻滾白浪的江上若隱若現,船已經拴在岸邊,船夫朝孟良清他們站著的高地揮了揮手,正向上走來,江邊風大,把他的斗笠吹得飄起,船夫忙忙按住斗笠,系好繩走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一〇五 計劃在兩日后退潮時渡江,眾人在離江邊三十米處安頓下來,馬車上的東西能帶的都卸下來,猶豫再三,馬是帶不過去了,船只太小,只能在最近的村寨交給村民喂養,待來日和談完了,再讓人帶著馬從陸路爬山過去。 眼下和談尚未結束,孟良清身份尊貴,就怕西戎軍隊發現打什么歪主意。 “那個九河,比我能打仗?!?/br> 帳子里鋪著厚厚的毛毯,沈寒香打著哈欠,拍了拍摸著自己臉的那只手,孟良清卻沒松手,反而握住了她的手,吻她的手指。 “那又怎么樣?我就不信他沒有輸過?!鄙蚝悴灰詾槿坏刈饋?,捧著孟良清的臉,扒拉開他的頭發,端起藥碗遞到他嘴邊,“快喝,都涼了?!?/br> 孟良清喝完,她順手塞了塊自己常吃著提胃口的梅子在他嘴里,然后親了上去。 孟良清的手從沈寒香肩頭滑下,扶著她的腰,讓她坐穩一些,裹住她的唇舌,親吻讓彼此都渾身發熱,他盡量鎮定自己的呼吸,和狂跳不止的心,把沈寒香抱著,不讓她再胡亂動了。 “睡覺?!贝等チ藷魻T,孟良清手臂攬著沈寒香的腰,聽她的呼吸就知道她沒睡著。 “怎么?”他的手指繞著她的頭發,搭在她的身前,小聲問她。 “沒什么?!鄙蚝汩]上了眼睛,她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但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來,孕中的女人本就多愁善感,也許并沒有什么事情會發生。 半夜時候,沈寒香忽然醒來,腿腳一搐,孟良清也醒了過來,讓她起來坐著,單膝跪在床邊給她揉腿。 沈寒香低頭看著孟良清只披著一件長袍子,矮著身一邊按她的腳,一邊問她疼不疼。 她搖了搖頭,“不疼,剛才做噩夢了?!?/br> “夢見什么了?” 她揉了揉鬢角,想來想去,只好說,“不記得了?!?/br> “只是夢而已,不用怕?!泵狭记蹇此龥]事了,起身把她抱到厚厚的毯子上,蓋上被子,再次抱緊她哄著她睡了。 接下去的兩天他們帶著人在幽山腳下附近找了找過山的道路,除了水路,就得上山,這道天然屏障綿亙千里,唯有數十米寬的河面可以過到對岸。山上盡是比人還高的松樹,蒼翠的透出肅殺,每日清晨與傍晚,山上炊煙裊裊,看煙霧勢頭,怕早有駐軍。 “白天過江怕引人注意,等到傍晚,天色朦朧的時候再渡河?!备5履貌堇K將魚簍里的幾條草魚嘴唇串起來,蹲在河邊洗手。 孟良清和白瑞則收起了魚竿,沈寒香拎著魚,前兩月她還沾不得半點葷腥,聞見rou味就要大吐,不知是否離開西戎之后,心境開闊,連帶胃口也好了起來。 “這魚咱們烤著吃吧?!?/br> 看沈寒香都要流口水了的樣子,孟良清收好魚竿,發現她就站在江邊,身后江水滔滔,掀動裙裾顯得單薄而孱弱,忙抓住她的胳膊。沈寒香一個沒站穩,兩人臉都幾乎貼在了一起。 白瑞轉過頭去,輕輕咳嗽,把魚竿搭在肩頭,大步往前走去。 “那就傍晚渡河?!背镀疬€要回頭看的福德先走一步。 酒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