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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去找沈寒香說話,便叫門房通傳,說是要向徐氏回稟原先馮氏那件案子的一些細況。通報的人進去,陳川便在門房那間屋里坐著歇腳,茶端在手上,也不吃,呆住了一般盯著門口。 “官爺這是件頭一等的要事,夫人必馬上就傳進去,只稍待一會便是?!遍T房拎起開水壺,給陳川茶碗里添了點熱水。 陳川聽了這話,笑了笑,卻是無奈之意,問道:“聽說昨日忠靖侯府來人了?不知道是為的什么事?若要有個難處,左鄰右近的,能幫襯一些,也都好幫襯著體面?!?/br> 門房笑瞇瞇道:“咱們宅子里要飛出鳳凰兒來啦,頭一等的好親事,說到咱們三姑娘頭上來了。都是夫人素來積福積德,要與忠靖侯府結親,把三姑娘配給忠靖侯府的小公子,京城的官媒來了好幾回,昨日是婆家的當家奶奶親自來看三姑娘,很是滿意,留下了好多咱們這些下人也無福得見的稀罕玩意兒?!币婈惔牭没瓴皇厣?,臉色不對,門房將他手上差點灑出的茶碗接了去好生放在一旁桌上,“官爺這是,竟唬住了?” 門房不禁又唏噓道:“咱們這樣人家,雖說是小富,卻也沒想能攀上這門親,往后咱們夢溪頭一等的貴人,就是這三姑娘了?!?/br> 陳川猶自出神,五內俱焚一般呆坐,面上發白,喉中發干,沙啞的聲音著急問:“什么時候辦喜事?” “我們外頭伺候的人怎么知道,怕是近了罷,聽里頭的婆子嘀咕,像是侯府倒急得很。小侯爺很是疼愛咱們姑娘,三天兩頭命人送東西來哄著高興?!遍T房一頓,觀陳川臉色,忙道:“官爺怕不是在外頭跑了一整日,中了暑氣?” 陳川怔忪片刻,方道:“是有點?!碧忠幻~頭,滿頭冷汗沾濕他的手心。 “官爺且等一等,小的去摘幾片紫蘇來泡點水給你吃,想就好轉了?!?/br> 門房一出了屋,陳川站起來,一時頭暈目眩站不住腳,扶著門框喘了幾口氣,方才走出門去,讓毒日頭一曬,回到家中竟就真中暑了。 陳母煎藥與他吃了,傍晚時候牛捕頭拎著兩掛上好七花rou,與陳家父母俱是老友,聽說陳川出門中了一場暑氣,看了他一回,便與陳父對酌起來。 掌燈時分,陳川似好了點,他迷迷糊糊睜著眼,一條手帕搭在他頭上,擦拭他額上汗水。 陳川猛地一把抓住那腕子,嘆了口氣道:“妹子還是來瞧我了……” 牛捕頭哭笑不得,就著筷子猛一敲他的頭。 陳川一個激靈,醒過神來。 吃飯時牛捕頭嘖嘖數聲,連嘆好酒,勸著陳川多喝了兩杯,師徒兩個在后院解了上身武袍,打著赤膊rou搏。 陳川剛退了暑熱,腳底下虛浮,沒兩下就被寶刀不老的牛捕頭掀翻在地。 陳川頭貼著地,不愿起身,天頂猶如一個烏壓壓的蓋子蓋在他的眼睛上。 牛捕頭鞋尖踢了踢他的側臉,喝道:“再來!躺著裝死么?!” 陳川只得又起來與牛捕頭過招,連番被毫不留情摔在地上,出了一身熱汗,他筋疲力盡地躺著,擺了擺手,“這回真爬不起來了……師父……今日就到此為止罷……” 牛捕頭蹲在他身邊,拍了拍陳川汗津津的臉,揶揄道:“哪家的妹子要嫁人啦?” 陳川不言。 “哪家的大妹子來瞧你啦?”牛捕頭扯起陳川的耳朵,令他不得不坐起身。 “喜歡人就去搶,就去說,別等人都嫁了,才來后悔莫及?!本坪J不離身的牛捕頭兩腿一撒,坐在旁邊長椅上,撐著頭,歪頭看自家徒弟:“為師的武功,你學了七成,辦案處事,學了三成,別學得跟師父一般慫包。江湖兒女就該有江湖兒女的豪情,該出手時就出手,師父平日怎么教你的,讓你看上誰家姑娘怎么辦?” “告訴師父?!标惔o奈道。 “就是嘛,你不張嘴,師父怎么好給你做主呢?”牛捕頭上嘴皮活動活動,一溜小辮盤在頸子上,不禁唏噓:“暗戀是沒有出息的?!?/br> “……” “別以為你那點小九九師父看不出來。此局還不是死局,你要是不敢去說,師父替你說……”牛捕頭剛要起身,被陳川一個翻身躍起,死死按在長椅上,連忙咳嗽喘氣:“老子……不說不說,放手!” 陳川退到一邊,無辜地蹲在地上,像只沒精打采的兔子,時不時用善良的眼睛看一眼他師父。 “那兩家都說得差不多了,我這會兒去也是無用,算了算了?!标惔〒狭藫项^,站起身,“強人所難的事情我不干?!?/br> “你小子懂個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懂不懂?你不說她咋個曉得喜歡不喜歡你!”牛捕頭被陳川氣得滿地亂竄,不由想起自己那段失敗的過去。佳人早已不知溫香軟玉倒在誰懷中,提起根細竹條就想抽陳川。 陳川邊躲邊叫:“年年過節我都去看她,送那么多東西,她還不曉得,又不是瞎!” 牛捕頭腳踢在長椅一條腿上,忍不住站住了歇氣。 陳川站住,越是鬧越是清醒了,與牛捕頭對站著,聲音低沉卻穩重:“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個道理師父還是教過我,我大妹子要嫁人了……”陳川攤出手去,向牛捕頭理自氣壯道:“預支五個月銀子,我要給她買個禮送?!?/br> “……”牛捕頭一面心中大罵陳川是個賠錢貨,又深知他倔性,他這兒不出他也要去旁的地方整治來,念及打小如何疼這唯一一個徒弟,便嘀咕著還是掏出銀子來。 就在陳川憂思積慮如何想個法子去沈家一趟,許了親再要大大方方見沒出閣的閨女怎么也說不過去,沈平慶被人從慶陽抬了回來,那陣仗驚動了與沈家交好的李知縣,還在坐堂,便宣了退堂再審,叫來一頂小轎,點上幾個人往沈家去探望,其中就點了陳川。 原來沈平慶在慶陽監工時,自鼓樓上不慎跌落,被抬進沈家時面無人色,嘴唇緊閉。沈家眾人俱是慌了神,徐氏強作鎮定,叫人先瞞著沈母。 請了林大夫過來,沈平慶過了午被抬回,傍晚時,忠靖侯府家派了陳太醫來,一屋子擠著沈平慶的妻妾,兒女們俱在門外等,最小的一個女兒尚不知事,孫氏叫奶娘抱著,自擠了進去守著。 沈寒香在院子里來回走動,雙目無神,腦中早已思慮開去。她這一世年少時候本該就半身不遂了的沈平慶不曾出事,卻不料想應到此時來了。只等著大夫出來,才好問問。 才想了一陣,眼圈子有些發紅,三兩扯了扯沈寒香袖子,她扭頭就看見陳川與牛捕頭來了,李知縣官袍不曾換,便就進來了。 李知縣入內去,幾個兒女家在外頭彼此見過了禮,沈柳德一看是沈寒香舊相識的,便把沈柳容與一個meimei帶著去旁邊等著,一面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