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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是最得宜的,便要她等這碗湯好了,大抵也便是掌燈時候,老太太一定不曾睡下,好讓她帶了去。不曾想老夫人先過來了?!?/br> 南雁將湯奉上,沈寒香捧來,跪直身卻未敢動。直至聽沈母道:“拿來我嘗嘗?!边@才緩了口氣,隨沈母示意坐到她身邊親手喂了。 沈母吃了大半碗,搖了搖手,說不吃了。沈寒香叫人收拾出去,沈柳容跪坐在她身后,不住向坐在一邊腳凳上的馬氏做鬼臉玩耍。 “不是私定終身的便好?!鄙蚰杆闪丝陲L,其實她既覺這門親事為沈家添光,又覺頗有不安,高攀過甚,再便覺得沈家的好女兒再沒有能比得過服侍她的沈蓉妍。便是帶上另兩個兒子家中共六個孫女,都不如她自調||教出來的好,心中滋味復雜,總覺得忠靖侯家中挑了這么個身有殘缺的,且在她不知道的情形下,一時難以接受。便想是否兩人有見不得的私交,迫得小侯爺非得娶沈寒香不可。 今日觀沈寒香說話不卑不亢,沈母卻更迷糊了,無論如何,結親之事,門第第一,模樣品行其次,夫妻是否相合八字看了便算。這頭一樁,便是不配的。但事到如今,亦由不得沈母說什么了,縱看了一回訓了一回,仍說不上什么,也駁不得忠靖侯的意思。 次日午飯畢了,沈寒香坐在廊檐底下,沈柳容去書房之后,院里無人打鬧,確是無聊煩悶。且暑氣日盛,只坐了會兒,日頭偏斜而來,便想進屋了。 林氏的丫鬟過來,向說:“我們姨奶奶看姐兒坐得乏了,怕招了暑熱,特叫奴婢給三姑娘端的冰鎮綠豆沙來?!?/br> 沈寒香托著碗,嘗了口,便道:“林姨娘費心,你去回便說我吃著了,謝姨娘的心意?!?/br> 那丫鬟出去,三兩接過碗去,將碎冰攪開,心直口快地搶道:“這邊住著這么久了,從來沒說打發人來送點什么,便一針一線要借去還要擠兌幾句,現就殷勤了?!?/br> “你這嘴巴要叫人縫了的好,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從來沒個心。再要這樣,打發了你去伺候我娘,我再挑個謹慎小心的帶著嫁人才是正理?!?/br> 聽這么一說,三兩忙告饒:“這不是只姐兒一個人在跟前我才說的,再不說了,不然我現在把嘴巴縫了?!?/br> 沈寒香笑道:“那你就去縫?!?/br> 三兩想了想,搖頭晃腦:“不成不成,要縫了誰陪姐兒解悶呀,誰給姐兒哼個曲兒斗個嘴,好jiejie,饒了我罷?!?/br> 沈寒香拿過碗來,自己吃了,才道:“再要瞎胡說,我就養個鷯哥,教它唱曲兒說人話?!?/br> 三兩挨著沈寒香身邊坐了,湊在她耳朵邊,小聲地說:“從前聽話本子,說書人都講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要是姐兒過了門,再想見旁的什么人會不會就很難了?” 沈寒香凝神望著梢頭,摸了摸三兩的頭。 “你要怕將來見不到陳大哥了,我便再想個誰帶過去,全憑你的意思?!?/br> 三兩登時紅了臉,支支吾吾道:“人家正經問你,哪兒就提陳大哥了……” 沈寒香笑笑不說話,中庭之中,三五株木槿開得正好。她對著出了會神,吃過綠豆沙,便要進去睡會。 這時來了沈柳德的小廝東來,說沈柳德要過來,不過被個丫鬟絆著,稍等一會來。 “大少爺說叫三姑娘莫要午睡了,不然來了要叫姑娘起來,惹得姑娘不高興?!?/br> 于是只得在院子里多坐了會兒,過了剛吃完飯那陣子,困勁消退,沈柳德這才過來,走到門口還不住撣袍襟。 “怎么誰攔著你了?” 沈柳德頗不耐煩,將沈寒香推著進屋,二人隔著小桌對著坐下了,喝得一口茶潤口,沈柳德才說:“還不是那兩個,香紅還好,善解人意又溫順。那個柳綠,聽說要給我定下親事了,死活求著我娘先準了給她開臉,這正房要進門的當上,鬧的都是什么笑話!” “大娘怎么說?”沈寒香給她哥杯里注茶。 “能怎么說,臭罵了一通打發出門來,回了院子里又鬧,一早上和香紅對坐著趕圍棋,不知怎么蹦了嘴,摔棋子拌棋盤的?!鄙蛄職獾貌恍?,又道:“向來就貪懶,要叫她端個茶都得三催四請,我平日里也不愛用她服侍。畢竟是我娘給的人,合院的人都讓她三分。不過聽說未來妻子是知府家的二女,宦門出來的女兒,怕受不得這等氣,又說她身子孱弱,唉……眼下還沒過門,還沒怎么著呢,就成天撒氣?!?/br> 沈寒香想了想,便道:“使個法子讓大娘給她另換個院子便是了?!?/br> “那怕要翻天了?!鄙蛄職鈵灥溃骸半m說是給的通房丫頭,但我對她二人從來沒半點不恭敬的,與旁的丫鬟一般,俱是清清白白。她們倆我又都不愛,也無一分喜歡,但都是我娘身邊的,就客氣待著,不想脾氣愈發大了?!?/br> “還不是你縱著慣著,要么你眼下攆了出去,要么就別來我這兒抱怨,等著新嫂子來了,替你主張替你攆了去。你也好意思,一個大老爺們兒,自己院里的事都搞不掂?!?/br> 沈柳德歪靠在枕上,捏著發痛的額角,“反正你也不能在我跟前多呆個十天半月的了,都說你揀了高枝飛,只管就嘲我罷,以后你也聽不見我抱怨了。高門大戶看不悶死你,再沒人來找你耍玩笑鬧,怕還想著我抱怨呢!” “我才不想你,得了清靜才好?!鄙蚝戕D頭叫三兩出去取兩碟果子來與沈柳德吃,沈柳德一面吃,一面嘆氣:“不過咱們家里三個小的一眨眼就都娶妻嫁人了,爹又愛熱鬧?!彼徽f話了,扒去橘子白筋喂給沈寒香吃。 沈寒香眼圈有些發紅,深吸口氣,因道:“女兒家總身不由己的,你與容哥還要陪爹一輩子的,哪兒就輪到你來作了?!?/br> 沈柳德冷笑道:“得,你不糗我幾句就要死的?!?/br> 沈寒香笑了起來,又道:“要不是你去向爹告了罪,我才不想搭理你?!?/br> 沈柳德嘴角彎翹,丟開果皮,拍了拍袍子:“明年總要干成幾件事,才有臉子回來逢年祭祖,不然就不回來了?!?/br> “要干什么大事了?”沈寒香問。 于是沈柳德便將沈平慶如何與他說,都向沈寒香重述了,嘴上雖說著都不是要緊的,眼里卻見得精光閃爍。沈寒香自然明白要叫沈柳德進京去讀書取功名,他是沒大愿意,但要叫他做生意,正是沈柳德想一展抱負的。 “那你跟著舅父好生干便是,不過究竟在外頭,你的大少爺做派也收著點。再不能像上回,打了張大學士的兒子,皇城根下,待人客氣著,仔細闖了禍自己尚不知道?!?/br> 沈柳德聽見張大學士,難免想起公蕊,一時氣餒,不過很快便緩過神。 “自然知道收斂,不要你們cao心的。就不知道我出息了你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