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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嘻嘻地道:“蒙老大召令,過去隔壁玩?!?/br> 我看了眼自己,身上還穿了件松垮運動褲:“等會我換件衣服?!?/br> 斯爽點點頭:“一會自己過去啊?!?/br> 我走屋子里進來,葭妍正探頭往外望:“是斯爽?” “嗯?!?/br> “找你干嘛?” “讓我過去玩會兒?!?/br> 葭妍說:“你什么時候跟他們那么好了?” 語氣有些酸。 我說:“你也去嘛?!?/br> 葭妍一擺臉:“玩不來?!?/br> 我不再理她,換了衣服出去了。 其實我也不明白,斯爽明明和斯定文兩兄弟才是同胞兄妹,卻與他們倆感情卻不算親厚,反而與斯成走得很近。 我走進院子里,原來一群人在屋檐的游廊上打麻將。 斯成望見我,指了指對面,我看到對面屋前的陰涼處,寬敞的廊前放著一張錦塌,面前一個方桌擺著茶具,斯爽正悠閑地坐在那里泡茶。 斯爽正招手讓我過去。 我坐在廊下,一株巨大的櫻桃樹栽種在庭院北側,伸出繁茂的樹冠和枝椏將我們所坐著這一片屋子上的陽光都遮擋住了,綠樹濃蔭,陣陣涼風拂面,陽光在石子地面灑下斑駁的影子。 木欄扶手上擺著一整排冰鎮酸梅汁,高高的玻璃杯子滴下一粒一粒的水滴,正映著太陽閃出五彩的光。 斯爽示意我隨意自取,笑著說:“夏天還是老大這兒涼快?!?/br> 我咬著吸管,一邊跟斯爽聊天,一邊看著對面的人。 原來他在牌桌時愛吸煙。 他今天穿一件深藍色的襯衣,衣服是上好的質地,只是不精心愛護,領子有些褶皺,那樣頹靡的顏色,隱隱透出一種沒落王孫的清貴紈绔氣來。 怪不得斯爽說他精通吃喝玩樂。 坐在斯成對面的是一位男士,四五十歲左右年紀,穿一件清爽中式對襟褂子,正儒雅地吸著煙斗。 斯爽俯到我耳邊對我說:“那是LW Chou,SEP的高伙,現在在南大做名譽董事,斯成的授業恩師?!?/br> 我輕輕啊了一聲。 這間外資所的名字在國內如雷貫耳,號稱業內最佳金融業務律師行以及最佳大型股上市業務律師行。周是香港人,哥倫比亞大學法學博士學位,在中國大陸執業超過二十年,持雙國護照,是SEP首席合伙人。 周閬為正同斯成說話:“你整天接的那些討債離婚的案子,你也好意思上庭?” 斯成笑了笑,打出一張牌:“老師,您在教我第二年就引用過埃里希的名言——法發展的重心不在立法、不在法學,也不在司法判決,而在社會本身。我接觸的那不正是社會最本身的地方嘛?!?/br> 周閬為咬著煙斗頗為不悅:“上課天天吊兒郎當,記憶力倒不錯,有JD學位還天天在基層院混的,你大概是國內第一人?!?/br> 旁邊有一位陪客,看樣子是體系內部人士:“斯先生這一年也沒上過幾次庭吧,權當體驗民情了?!?/br> 斯成笑了一下,客氣地道:“張檢,我是懶了點,我們所可沒少麻煩您?!?/br> 那位檢察官同志趕忙說:“是是是,哪兒的話,是孟律師挺勤快?!?/br> 斯成說:“他的案子就是我的?!?/br> 這時坐在右首都一位老人說:“周老師,你就看開點吧,我看他天生就是個提籠遛鳥的王爺命,哎,斯成,你上次要找到那兩本古籍,上回他們給我送過來了,回頭我差人給你送過來?!?/br> 說話的這位老先生我方才就瞧見了,只覺得臉熟,我想了許久,聽到他說話這一刻終于想了起來,原來我在電視上看過他,是一位國學大儒,致力古書研究,近年一直出席各大拍賣行,買回了不少流失國外的孤本,我記得去年省臺搞了一個古董收藏的節目,還請他做過嘉賓。 斯成說:“唉,真的啊,我這謝謝您了?!?/br> 周閬為磕了磕煙斗的灰:“余老,您也由著他胡鬧?!?/br> 我偷偷問斯爽:“那位是不是余漱民?” 斯爽點點頭:“他是我們宗族的一位長輩,本名也是姓斯的?!?/br> 斯爽指揮著我去給他們端茶。 斯成熄了煙,一邊伸手幫我拿茶杯,一邊問周閬為:“今年南大熱門幾個科系招生情況怎么樣?” 周閬為隨口答:“我不太管新生的事兒,怎么了?” “家里meimei今年升學,”斯成指了指我:“你也念叨了好幾年了,不是一直想收個關門弟子嗎,就她吧?!?/br> 周閬為正忙著調牌,聞言抬頭望了我一眼。 我趕緊笑:“老師好,成績還未出,但希望可以榮幸升南大?!?/br> 周閬為笑了下:“小姑娘口齒不錯?!?/br> “等會,碰張?!彼钩勺詈笠粋€從我手里拿過茶杯。 聽到座中另外一個人問起:“斯成,坊間傳聞銀山城建欽定你做那個BOT項目的政策咨詢啊,是不是老爺子授意的,你要是預備商法雙棲,提早透點風聲,我們所正有個外商直接投資業務的案子呢,我們也好做點準備?!?/br> 斯成漫不經心地答:“還沒影兒的事兒呢,再說,不就一個普通案子,哪兒來那么多聯想?!?/br> 男人答:“也是,你這孤名太子爺,都流放這么多年了?!?/br> 斯成也不介意,笑笑就過。 一會兒斯成又問:“老高那個怎么樣了?” 有人答:“結案了。上訴到高院,死緩改無期,他這一路打點下來,可能不下七位數?!?/br> 周閬為問:“經辦這案子的刑庭庭長是誰?” 那人答:“是曾海?!?/br> 周閬為不置可否地應了一句:“是他?!?/br> 一會又有人說:“周先生,普衡最近動作挺大呀?!?/br> 斯成也抬頭問:“我也聽說了,Gregory Walls從舊金山調任上海,這事兒是真的? 周閬為答:“是?!?/br> 斯成說:“他兩年前協助勞通銀行那一單做得不錯,當時以6.15億美元向日本瑞穗銀行收購了其擁有的浙江第一銀行的股權?!?/br> 座中有人談起:“唉,胡主任,我上周到南京出差,碰到了杜緯明,他讓我問你好?!?/br> 那個男人笑著道:“他最近辦一個合資企業的銀團貸款,斯成,你不是跟他是同學?” 斯成說:“他主要做知識產權吧,零三年MoFo在上海設立辦事處,他是派駐上海做中國業務代表,算是搶灘成功第一批人了?!?/br> 那位胡主任笑了一下:“這洋鬼子可深諳中國國情,取了個地地道道中文名字不說,上回我在杭州遇著他時,酒店大堂里坐著金發碧眼的妻小,房間里躺著一位橫店女星?!?/br> 男人們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那時我坐下花樹下,聽斯成的這些故交牌友,或是師長幕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