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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人,也太放肆了。這才午正時分,大太陽還亮著呢,這幾個就喝得這副東倒西歪的樣子,且不說身為奴才,在禁宮中喝得爛醉,該當何罪。就只說今日,阮云卿明明已讓綠槐傳下話去,讓所有宮人來正堂前待命,他們卻還是喝得爛醉如泥,才這樣慢條斯理的晃了過來,這豈不是明擺著不把阮云卿放在眼里,要當眾打他的臉么?也不知他們喝了多少,隔了老遠,都能聞見幾人身上的酒臭氣。倪瑞裂著大襟,手里拎著個青瓷酒壺,他腳下不穩,走三步退一步,晃晃悠悠地邁進了正堂。倪瑞一語未了,錢福就跟著吆喝:“可不是么,天氣這般暑熱,不在屋中吃酒,誰有工夫聽你個毛娃子胡說八道!你們說是不是?”錢福又招呼身后眾人,孫壽等人也跟著幫腔,一時之間,安靜院落只聽見他們幾人的呼喝之聲。幾人說罷便狂笑不止,他們指著高臺之上的阮云卿,笑得前仰后合,上氣不接下氣。阮云卿靜靜看著臺下,待幾人的笑聲住了,這才向臺下說道:“人來齊了,咱們就說正事罷?!?/br>眾人聞言,全都斂氣凝神,看向高臺之上,等著阮云卿說話。倪瑞朝錢福使個眼色,錢福登時會意,拉了孫壽,幾步越過人群,盤腿往高臺上一坐,大咧咧地劃起拳來。他們倆你來我往,叫得熱鬧,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院子,又被兩人鬧得雞飛狗跳,他們隨身就帶著酒壇、酒盞,這一坐下,就破開泥封,倒起酒來。二人推杯換盞,其余幾人也紛紛湊上前來,圍在二人周圍,與他倆鬧做一團。倪瑞捏著酒壺,咂了口酒,見滿院宮人都被眼前情景唬住,張口結舌,卻無一人再敢言語。倪瑞頗有些得意,他撇了撇嘴,一臉冷笑地看著阮云卿,心中狠道:“他今日就要看看,他們這一鬧,阮云卿要如何收場?!?/br>滿院的內侍、宮女都驚得目瞪口呆,眾人直盯著阮云卿瞧,想看看他如何行事。阮云卿也未動怒,他喊過綠槐,交給他一張單子,讓他不必理會倪瑞等人,照著這單子上的寫的東西,高聲念給其他宮人們聽。綠槐瞧了瞧底下,心里直打怵,他們這些小太監們,讓倪瑞等人欺壓多年,早就嚇破了膽子,平日里見了,真是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如今倪瑞他們在底下不住吆喝,劃拳吃酒,鬧了個不亦樂乎,這院子都讓他們吵得不能待了,阮云卿卻要他當著眾人,喝斷倪瑞,念這份單子,也未免太高看他了。綠槐腿肚子都有些哆嗦,墨竹擰了他一把,讓他快去。綠槐疼得哎喲一聲,卻還是哆里哆嗦的站在臺階上,半步都不敢動彈。墨竹氣得亂罵,無奈綠槐就是不敢。兩人擠眉弄眼地爭執了半天,阮云卿一眼看見,不由問道:“怎么了?為何還不念?”綠槐垂了頭,一聲也不言語。墨竹跺了跺腳,悄悄上前,趴在阮云卿耳邊,耳語道:“還是我去吧。綠槐他膽小,震不住倪瑞等人。我從小跟著太子,與倪瑞他們一樣,都是從太后宮里過來的,他們再怎么犯混,也不敢對我怎么樣的?!?/br>阮云卿輕輕一笑,“不必。若事事都要jiejie擋在前面,云卿也未免太無能了?!?/br>他轉頭叫綠槐,綠槐哆嗦著過去,阮云卿與他低聲說道:“你盡管去念,萬事都有我在?!?/br>綠槐還是害怕,他搖頭不敢,阮云卿笑道:“你放心,今日我定會當著眾人的面將倪瑞等人趕出端華宮去,你以后也就再也用不著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br>綠槐聞言便瞪大了眼睛,“真的?”阮云卿點了點頭,“說到做到?!?/br>綠槐立時跳了起來,只要能將這幾個活祖宗趕出去,那他們這些小太監,可就徹底翻過身來了。這后勁頓時就足了,綠槐捋胳膊挽袖子,邁步就往臺下走,他邊走邊給自己鼓勁兒,嘴里不住念叨:“好咧,有你這句話,小爺今日就豁出去了!”阮云卿來了三個月,從來都能說到做到,不然也不會把倪瑞等人逼得狗急跳墻。就只憑他那些雷霆手段,綠槐今日也信他了。大步到了天井正中,綠槐壯了壯膽子,往眾人面前一站,冷不丁大喝一聲:“都靜靜!”眾人嚇了一跳,倪瑞也翻著醉眼,瞪著綠槐,嘴里罵了一聲。孫壽站起身來,剛要上前揪打綠槐,就被錢福一把拉住,搖頭道:“等等,先聽聽他要說什么?!?/br>孫壽呸了一聲,和錢福一起,退到倪瑞身后,八個人抱著肩膀,都瞪眼盯著綠槐瞧,等著聽他說話。綠槐暗自松了口氣,他清了清嗓子,這才將手里的單子展開,高聲念與在場眾人聽:“奉首領太監令:自明日晨起,端華宮所有人等,著手準備太子去南山避暑山莊一應事宜,隨行名單如下……”這份單子,是阮云卿花了幾日工夫擬定的,隨宋轔同行的內侍、宮女,還有何人留守,各司何職,事前需要準備什么,路上要帶什么東西,留在宮里的人要如何行事等等,都一一羅列其中。阮云卿心細如發,這份單子也列得極為詳細,綠槐念了一盞茶的工夫,才堪堪念到結尾,“留守宮中,務必在戌時關門落鎖,緊防門戶,當心火燭,各處安排上夜,不得與宮外之人私下往來,違者必當重罰……”不等綠槐念完,倪瑞等人就炸了鍋,錢福像踩了尾巴的貓似的,一躥老高,他不待倪瑞發話,就幾步上前,沖到綠槐身邊,奪過他手里的單子,幾把扯得稀爛,罵道:“我呸!這什么狗屁玩意兒?”孫壽也跟著跳腳罵道:“憑什么讓我們看守門戶,他自己跟在太子身邊,干那露臉討好的活兒?我們不服!”其余幾人也都鬧騰起來,個個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嘴里叫苦叫冤,在地上撒潑打滾,鬧得不可開交。他們神情兇惡,叫罵不絕,宮人們全往后退,生怕讓幾個煞神沾上,遭了池魚之殃。綠槐也嚇得夠嗆,他一溜煙似的跑回高臺上,躲到阮云卿身后,慌道:“這,這可怎么辦?”阮云卿輕嘆一聲,笑道:“有什么怎么辦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已至此,且看他們到底想干什么,再做打算,也就是了?!?/br>他說話時云淡風輕,語間沒有絲毫懼意,墨竹和綠槐都讓他說得安心不少。阮云卿邁步下了石階,墨竹和綠槐也急忙跟了下來,一同來到倪瑞等人跟前。倪瑞長得身形高大,鼻直口闊,他一張大嘴叉子歪斜著,瞧誰都帶著一股不服不忿。阮云卿比他低了一頭還多,身形更是瘦小,往他跟前一站,倪瑞能有他兩個大。倪瑞滿臉不屑,斜睨了阮云卿一眼,越發把嘴角咧到一邊,口中哼一聲,那意思,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