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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莫不是糊涂了?”他手舞足蹈,學墨竹說話學得惟妙惟肖,連神情動作都一模一樣。阮云卿忍笑不住,連忙拿袖子遮掩。墨竹氣得飛紅了臉,她抬腳就踢,追著綠槐在廊檐底下轉起了圈子。兩個人鬧了一陣,才想起有正事要辦,墨竹瞪了綠槐一眼,這才領著阮云卿進了寢殿。這地方他不知來過多少回了,不用墨竹帶路,阮云卿也知道宋轔的書房在哪兒。只是他過去每次來時都是半夜,像這樣天光大亮時進來,卻還是頭一次。阮云卿心里惴惴不安,細算起來,他有一個多月未與宋轔見面了,期待中又有一點害怕,越往前走,那害怕的情緒就越占上風,快到宋轔的書房時,阮云卿幾乎想奪路而逃。第88章紅鸞多虧有墨竹不時說笑幾句,這才讓阮云卿分散了些精神。他一面走一面聽墨竹說話,心里暗笑自己,不知這是不是也算是近鄉情怯。墨竹笑對阮云卿說道:“太子向來寬厚,這宮里的奴才們年紀又都不大,因此縱得他們一個個的都沒點規矩。方才的事讓你見笑了。這些小太監們整日泥猴子似的,涎皮賴臉的討人嫌。你日后可得好好管管他們,咱們自個兒在家里鬧騰也就算了,若到了外人面前還這樣沒規矩,人們議論起來,不說咱們奴才不懂事,反倒說咱們太子殿下御下不嚴,連個奴才都管不住?!?/br>阮云卿附和著點頭,墨竹見他并無異議,心中越覺高興,不由喜道:“你來了就好了,過去這滿宮上下就靠我一個人cao持,我再怎么能干,也到底是個女孩兒家,有些事震不住他們,反倒讓那些厚臉皮的猴崽子們得了意。你雖然年紀還小,可也不能像我似的,該厲害的時候就得板起臉來,絕對不能含糊,免得咱們倆都叫他們給拿捏死了?!?/br>墨竹說話時手也不閑著,她比比劃劃,連帶著臉上的表情也風一陣雨一陣的,變換多端。阮云卿一路看著,就覺得這姑娘心眼實在,而且口角鋒利,性情也十分爽利,說話時知無不言,對他也毫無隱瞞,有什么說什么,倒是已經拿他當了自己人看待。阮云卿也不多言,只記著墨竹說的話,端華宮不比麗坤宮,換了一個地方當差,自然要先將這地方的人情世故都摸得清楚,才好下手整頓。轉眼到了宋轔的書房門前,這書房就設在寢殿當中,離宋轔的寢室不遠,阮云卿邁步進去,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陣慌亂。墨竹通傳一聲,里面的竹簾一挑,墨竹向阮云卿招了招手,領著他進了書房。阮云卿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邁步進去。宋轔身穿淡金色夾紗綿袍,就站在他們頭一次見面時的窗扇旁邊,他長身玉立,一月不見,與先前比起來,越發的氣質清朗、豐姿秀逸。阮云卿只望了一眼,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快了起來。他忍著心里的酸澀,連忙躬身施禮,話未出口,喉間就像堵了一團棉絮。指尖都有些哆嗦,阮云卿克制許久,才勉強叫了聲:“殿下……”后面那些萬福金安的問候,竟是怎么也說不下去了。宋轔的身子微微一震,他將拳頭慢慢收起,又緊緊握住,強撐了半晌,才沒有即刻撲上前去,將阮云卿擁入懷中。如果可以,宋轔真想什么都不顧了,什么皇位、什么太子,什么權利,這些東西,哪有眼前之人的一根頭發重要。可惜他不能,如今多方勢力都對他們虎視眈眈,稍有差錯,就可能萬劫不復。他生在皇家,從出生起就要為了爭奪皇權而勾心斗角,即使丟了性命,也怪不得旁人。而阮云卿則不同,宋轔無論如何,都不想讓阮云卿受到半點傷害。若換了從前,宋轔根本不能想像,在他的生命里,除了權利之爭外,還能擁有如此純粹干凈的感情。這一個月忍著不見面,宋轔受盡煎熬,多少回夜深人靜,他都到了阮云卿的住處門口,卻又強逼自己折返回頭;多少回在書房里悶坐,他都會脫口叫出阮云卿的名字。越是想念,宋轔就越是克制冷靜,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也全靠這個習慣,他才能活到如今。心頭的情感像潮水一般洶涌而出,當宋轔頭一次意識到,他可能已經喜歡上阮云卿時,涌上心頭的第一個念頭不是欣喜,反而是恐懼。馬場一事,給了宋轔當頭棒喝,這也是他頭一次與魏皇后正面交鋒,然而結果……是他一敗涂地。這一場慘敗,讓宋轔徹底認清了局勢,他過去積攢的勢力還遠遠不夠看,若沒有什么真正強硬的東西在身后支撐,不只是在魏皇后面前,就連朝堂之上,他說出的話來,也是毫無力度、壓根沒人肯聽的。眼看著阮云卿被拖出去用刑,那五十廷杖,不僅打在阮云卿身上,也打進了宋轔心里,就因為他一時大意,害得阮云卿慘遭杖刑,宋轔簡直不敢想像,若皇后那日真的跟他翻了臉,硬將阮云卿活活打死,那他該如何承擔這個后果。只要一想到當日情形,宋轔就覺得呼吸停滯,像有什么東西勒住了脖子似的,勒得他喘不上氣來。原來阮云卿已在他心中占了如此重要的位置,與過去那些來了又去的人們不同,宋轔能夠清楚的意識到,他不能失去阮云卿,如果失去,哪怕只是僅限于想像之中的失去,都能讓宋轔有如萬箭穿心一般,心痛不已。他會瘋的,若失去了阮云卿,他一定會瘋。宋轔對此毫不懷疑。目光像被吸引了似的,不自覺地移到阮云卿身上,宋轔見他比過去清減了不少,一張臉白得像紙,他唇色本就淺淡,如今更是沒了顏色,原本明亮水潤的眼眸里也多了許多愁緒,看得宋轔好一陣心疼。怕阮云卿看出端倪,宋轔強逼自己收回目光,這匆匆一瞥非但沒有解了相思之苦,反倒讓他心里越加渴望起來。心中早就謀劃好了,宋轔盡力讓外表看起來冷淡一些,他邁步向前,在桌案后坐下,輕輕抬了抬手,讓阮云卿起來。“起來吧?!?/br>宋轔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冷冰冰的,與阮云卿印象中那個總是帶著溫柔淺笑跟他說話的宋轔實在相差太遠。他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一個多月的思念;盼望見面時的欣喜;就要見到時的慌亂,此時全都被宋轔冰冷的語調刺得沒了蹤影。阮云卿心里涼了半截,他抬起頭來,望著坐于桌案后面的宋轔,還沒來得及出言詢問,就被桌案旁邊坐著的一個年輕男子吸引了目光。阮云卿吃了一驚,據他所知,宋轔對人一向冷淡,且極不容易相信人,除了他和破軍、莫征幾個宋轔極為信任的人外,其他人是絕不許踏進這間書房半步的。而眼前這個男子,不僅進了宋轔的書房,而且還與他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