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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br>宋轔不覺失笑。豁達?他什么時候豁達過?若不是阮云卿,他可耐不住性子說這么多。一語未了,鄭長春走了進來。他先盯了阮云卿一眼,后又朝宋轔施禮,笑道:“殿下,娘娘讓老奴請您過去?!?/br>宋轔斂了笑意,站起身來,重新整了整衣冠,跟鄭長春往通室走去。阮云卿急忙收拾了桌上的茶盤、茶碗,也跟過去伺候。魏皇后剛剛起身,身上只穿了一件家常衣裳,那衣裳顏色樸素,裁制得也十分簡單,直身襦裙,斜襟短襖,上面連一點花紋、佩飾都沒有。她頭發上只別了兩根玉簪子,耳朵上也只帶了個珍珠做的耳墜,一張清水臉上脂米分未施,遠遠一瞧,整個人顯得格外干凈、清冷。早有小宮女掀了簾子,宋轔邁步進去,來到魏皇后斜倚著的軟榻前,行了大禮,“兒臣給母后請安?!?/br>魏皇后虛扶了一把,讓鄭長春快攙宋轔起來,“快罷了。都說過幾回了,母子之間,何必如此客氣,回回都又跪又起的,也不知是誰想出這折騰人的禮數?!?/br>宋轔依舊行了全禮,“兒臣不敢放肆?!?/br>禮罷落座,魏皇后讓宮女們挪過一個繡墩,緊挨著她坐的軟榻,給宋轔坐。宋轔告坐,不敢坐實,只歪著身子,側身在繡墩上坐了。魏皇后讓阮云卿去端茶果,“去把昨日進上來的果子端來給太子嘗嘗。還有我常喝的香片,也給太子沏一碗?!?/br>阮云卿忙答應,出去吩咐一聲,小太監們各自下去張羅。不一時準備齊全,奉上來交給阮云卿,其余人等各自退回原位。阮云卿捧了茶果進來,先將一個荷葉底,蓮花型的茶盞擺在魏皇后跟前,后又從十幾個細白骨瓷碟里挑出三樣,依次擺在茶盞旁邊。魏皇后瞧了瞧桌上那三樣點心,又看了阮云卿一眼,笑對宋轔說道:“怪不得你喜歡他。這孩子小小年紀,就如此細心周到,難為他才來了幾日,就能記得我愛吃什么,每回上茶點果子,都能不錯樣兒的擺在我跟前?!?/br>宋轔不便多言,只笑道:“母親說的是?!?/br>母子二人說了幾句閑話,魏皇后問宋轔身體如何,身上的毒可都清干凈了。“多謝母親記掛,下毒的真兇已然自盡,從他屋里搜出來的毒物,兒臣也已交到寧太醫手中。他想了幾個拔毒的辦法,兒臣試過,已然頗見成效?!?/br>魏皇后聽見下毒真兇四個字,手下便是一頓,她臉色微變,指尖顫了幾顫,手里茶盞也跟著搖晃,茶水潑了出來,沾濕了她的手掌。魏皇后驀地一驚,她慌忙掩住情緒,擱下手里的茶盞,接過鄭長春遞過來的帕子,在手上來回抹了幾下。頓了半晌,魏皇后才沉聲嘆道:“沒想到那下毒之人竟出自我宮里,都是本宮御下不嚴,讓皇兒受苦了?!?/br>第71章疏離宋轔心緒如潮,他抬起頭,靜靜看著對面坐著的人。魏皇后憔悴了許多,比起宮宴那日,她仿佛數月之間便老了幾歲,額頭眼角上的細紋遮掩不住,就算保養得宜,也依然還是能在她臉上看出歲月的痕跡。宋轔不由心酸,對母親的怨恨也沖淡了些,這么多年來母子倆相敬如冰,他心里不是不難過。宋轔無數次強迫自己不要在意,然而被母親憎惡的怨念,還是全都化作了委屈和不甘,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幼年時的渴望如今看來早已有些可笑,時至今日,宋轔早已不再祈盼來自母親的關愛和注目。舊日之事仍然耿耿于懷,對下毒真兇的懷疑更是讓宋轔此時對魏皇后的心情,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復雜和憤怒。強壓住心頭泛起的溫情,宋轔的神情越發恭敬,他側過身子,面對著魏皇后,聲音里像夾著無數冰茬兒:“母后何必為此等小事介懷。宮里的奴才這么多,出一兩個作jian犯科的鼠輩,也再所難免。您掌管后宮,諸事繁雜,每日正事都忙不過來,哪有閑工夫去一一探查?!?/br>魏皇后生生被宋轔的疏離、客套的語氣噎了一下,她盯著宋轔瞧了半晌,見宋轔修眉微蹙,目光清冷,那雙眼睛里沒有一絲半點的感情,冷淡得幾乎不像是正常人該有的。這個孩子,早已不再是那個用渴望的目光望著自己的孩童了。不知不覺間,宋轔早已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魏皇后意識到這一點,心間越發不安起來。她默然半晌,重新理了理思緒,這才捏著手里的帕子,輕輕點了點頭。魏皇后嘆道:“太子這話說得有理。那肖長福整日跟在本宮身邊,本宮對他與德妃勾結一事尚且毫不知情,更何況是一個添香太監,本宮連他長得什么樣子都記不清楚。他背地里做的事情,本宮又到哪里知道去?”幾句話出口,魏皇后的心漸漸安穩下來,她擱下手里的帕子,端起矮幾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又開口道:“司禮監的奏報本宮已然看過,德妃膽大妄為,不僅勾結肖長福殺了趙淑容,還暗中買通袁佑姜,在本宮的寢殿中下毒暗害我兒,簡直是可恨之極!”魏皇后話鋒一轉,話頭已引到德妃身上,“德妃近來越發張狂,本宮原以為她不過是狐媚之輩,迷惑圣上也就罷了。沒想到她野心不小,上回更是公然露出廢太子的意思?!?/br>目光轉向宋轔,魏皇后殷殷勸道:“皇兒,你日后行事,可要對德妃多多防備,千萬不能大意,以免再遭她毒手。她心狠手辣,連在香料中下毒的法子都能想到,本宮真不知她還會使出什么惡毒招數來害人。更可恨你父皇被她蒙蔽,如山鐵證擺在他面前,他都不肯治德妃的罪?!?/br>魏皇后話里話外,都是對宋轔的擔憂,她語調不高,聲音也柔和動聽,臉上半是憂慮,半是關切,外人看見,倒真是一副賢良慈母的模樣。阮云卿聽了一陣,心里就覺得別扭。魏皇后對宋轔極好,尤其是在他們這些奴才面前,更是好得沒話說。不管是言辭之間的關切、問候,還是神態動作中的溫柔和體貼,都讓人看不出毛病。可就是怪。阮云卿旁觀許久,倒把自己也弄糊涂了。心里的怪異怎么也驅不散,可一時之間,他又說不上是哪里不對。阮云卿搖頭苦笑,他暗中苦道:想來是他從沒在自己的母親那里得到什么溫柔呵護,如今看見別人母子親近,倒替人家奇怪起來。說來說去,還是他見得少罷了。拋開心中的別扭不提,阮云卿一心只替宋轔高興,他們母子和睦,宋轔心里也該極為歡喜,只要宋轔心中快活,阮云卿就覺得,比他自己得了什么天大的好處還要高興。阮云卿高興,可宋轔聽了魏皇后一番話后,卻不由得周身發寒,連身上的寒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