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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阮云卿往里一瞧,登時嚇得愣在當場。只見高高的房梁上掛著一具死尸,正是小裴的師傅,袁佑姜。袁佑姜已死了多時,身子都硬了,他直挺挺的掛在梁上,被門口透進來的冷風一吹,整個人就跟著左右亂晃。小裴哭得站都站不住了,他今日一進調香房里,就看見師傅掛在梁上,真是嚇得什么忘了,也沒大聲哭叫,只在原地驚愣半晌,轉身就往阮云卿那里跑。一路上悲傷難抑,可他還能忍得住,此時再看見師傅的尸身,心里的悲慟就再也壓抑不住了。眼淚撲簇簇直掉,小裴抱著阮云卿,哭得哽咽難抬,“師傅他怎么這么想不開?都怪我,明知道他最近心神不寧,常做惡夢,昨日還跟他提什么搬出去的話……我要知道有今日這事,是怎么也不會說那樣的話的……嗚嗚……都是我害了師傅……”阮云卿才緩過勁兒來,他摟著小裴,安撫半天,直到他漸漸止住哭聲,才問道:“你說你師傅是自盡的?”小裴抽噎兩聲,奇道:“不是自盡還能怎么?你也見過我師傅幾回,該知道他的為人。他性情溫和,從不與人為敵,每日除了在屋子里研制香料,就是到皇后的寢宮中為香爐添香,除了奉命出去辦事,其余時候他幾乎連調香房的大門都不出,也從未與人結過怨,別人又哪會害他?”小裴說的有理,阮云卿點了點頭。他想起袁佑姜生前,那般溫和灑脫,說話時未語先笑,時常逗人開心。這樣一個人,也實在很難想像,會有人存心害他。小心繞開頭頂上的尸首,阮云卿在這屋里轉了一圈。這屋子是袁佑姜的寢室,陳設簡單,除了床榻、桌案,再也別無他物。一進屋門就是一把被踢翻的凳子,除了此處,其余地方都很干凈整齊,看樣子,并沒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如此一來,袁佑姜也許真的是自盡而亡了。阮云卿又問小裴:“你師傅是一人居???除了你以后,他平日可還跟什么人有過來往?”“師傅是一人居住,調香處就只有我跟師傅兩個人,我被調到皇后的寢殿后,師傅也沒再跟王管事要人,他素來愛清凈,說他一個人也忙得過來,因此也就沒再往調香處里添人手?!?/br>頓了一會兒,小裴欲言又止,阮云卿忙問他怎么了,小裴思慮片刻,還是沒有說實話,“也沒什么要緊的……”他抹了眼淚,問阮云卿道:“怎么?你一再追問,是看出什么不對勁么?”阮云卿搖了搖頭:“沒有,這里很干凈?!?/br>就是因為太干凈了,和外面的雜亂無章簡直是天差地別,實在不像是同一個人居住的兩個地方。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是很難改的,調香處外面的兩間屋子,簡直亂得沒處下腳,東一包香料,西一個藥缽,雜亂之間倒是能看出袁佑姜這個人,應該是隨性得很,東西擺放全憑自己用起來順手,也不像是個會用心整理家什的人。既然如此,他這間寢室可就干凈得太可疑了,不僅各類書籍擺放整齊,就連桌案上的筆墨紙硯,都像專門清理過了,水盂涮洗得干干凈凈,里面換了凈水,各式毛筆也按大小依次擺列,就像有神經質似的,連筆桿上的雕花都一致沖著外面。這種巨大反差實在是讓人覺得奇怪,難道這個人是因為即將赴死,所以才臨時起意,想起來要將自己的屋子好好整理一遍?怎么想都太詭異了些。阮云卿心里難免又有多了幾分疑惑,他忙問小裴可驚動了別人?“沒有?!毙∨釗u了搖頭,“我看見師傅就把房門鎖了,緊跟著就跑去找你。我想著你是個有主意的,就想讓你過來幫我拿個主意,接下來可要怎么辦才好?”阮云卿抬頭瞧了瞧尸首,讓小裴在此處等著,他去外間屋里,吹響短笛,不多時門扇處一陣風響,莫征從外面飛身進了屋里。阮云卿解釋道:“莫護衛,今日事出突然,才勞你在白日貿然現身。怎么樣?沒讓人看見吧?”莫征笑道:“沒事。以我的身手,這宮里除了破軍,還沒人……”莫征話未說完便止住了,他想起前日刺殺肖長福的那個的刺客,那人的輕功、武藝,絕對在他和破軍之上,如今他再說這話,可真是要掂量掂量了。“到是什么事?這樣急火火的找我?”阮云卿急忙領莫征進屋,手指房梁,輕聲道:“我想請莫護衛看看,這人究竟是自盡還是被人殺了?”莫征忙跟阮云卿進來,直奔房梁上的死尸。小裴哭得淚眼朦朧,猛然看見莫征走了進來,他立時嚇得跳了起來,躲到阮云卿身后,小心問道:“云卿,怎么了?這人是誰???”阮云卿拍了拍小裴的胳膊,柔聲道:“別怕,這就是上次幫咱們的恩人。這回請他來,是替咱們看看,你師傅到底是怎么死的?”小裴瞪大了眼睛,他征愣片刻,跟著一個箭步跑到袁佑姜的尸身前,叉開雙臂,厲聲吼道:“還能是怎么死的?你不是都看見了么?師傅是自盡而亡的??!不許你動他!誰也不許動他!”小裴紅著一雙眼睛,臉頰因為激動而脹得通紅,他的嘴唇哆嗦著,四肢也有些顫抖,與平日那個溫順靦腆,說話都不敢大聲的人簡直是判若兩人。“師傅死得夠可憐了,你們還要折騰他,我不依……嗚嗚……都是我不好,我要不說搬走的話,師傅也就不會死了……”他反應如此激烈,實在出乎阮云卿所料。阮云卿生怕他誤會,忙細細解釋:“我們不做什么,就是將你師傅的尸身查驗一遍,看看他有沒有被害的可能?!?/br>“真的?”阮云卿再三許諾,小裴才漸漸止住哭聲。小裴今年已經十四歲了,身量也與一個成年男子極為接近,力氣也比阮云卿大得多,他讓阮云卿讓到一邊,他和莫征一起,踩在凳子上,把袁佑姜的尸身從繩圈里解了下來,平放在床榻之上。莫征過去查驗,翻過袁佑姜的脖頸,先看他頸上的勒痕,后又掰開他的口唇,耳鼻,看他是否有中毒的跡象,最后才解開他胸前的衣裳,看他左右肋下及前胸、后背等處,有無內傷瘀血。查驗已畢,莫征皺眉不語,小裴連聲催問:“怎么樣???”莫征沉默許久,才喃喃開口,嘆道:“好奇怪?!?/br>也說不上是哪里奇怪,就是覺得這個人身上干凈得出奇,別說瘀傷、中毒,就連袁佑姜的身體都清洗得干干凈凈,連一點污泥都看不見。莫征查驗良久,也未在袁佑姜身上發任何傷痕,他脖頸上的勒痕只有一道,也不是死后被人掛上房梁的,再看他身上,衣飾鮮明,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臉上的表情看著也不甚猙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