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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的孩子們住,在這里,這些孩子要經歷他們入宮前的第一道鬼門關——凈身。身為男子,要想入宮,必是要去勢的。后宮中女眷眾多,除了皇帝,怕是連貓狗都要閹了,否則皇帝是不放心的。凈身分兩種,一種是一刀切,一種是切一半留一半,不管哪種,都會在身上留下永久的殘疾。別以為要經過這么殘忍的過程才能進宮,會嚇得沒人敢來,事實正好相反,歷朝歷代,太監都是個極為熱門的行業,不只是那些窮得沒活路的人,甚至連一些落魄文人,都不乏有通過這個法子進宮的。太監這行當并不高貴,男人沒了那樣東西,也沒有一個會覺得高興,可是,身為太監卻有一樣好處,那就是他可以無限接近一個王朝的主人,可以成為天子近侍,負責皇帝的飲食起居。若能得皇帝寵信,太監的身價也就跟著水漲船高,升官發財都不在話下,更有甚者,連一個王朝的命運都可以左右。東離的太監分工極細,十二監,四司,八局,一共二十四個衙門,其中官階最高的,掌管宮內所有太監事務的,就是司禮監,主管太監分提督、掌印、秉筆等,除去管理所有太監的刑名處置,還要草擬圣旨,幫皇帝朱批奏折,算是太監行當中的魁首了。進了后堂,找到執事太監,李爺把小二交給他,交待幾句,就回了前院。執事太監接過小二,讓他跟著自己進來。穿過門洞,拐進一個小小的院子。這院子比小二家的草屋強得多,也是青磚瓦房,糯米水抹的墻縫,一溜三間正房,兩間廂房,院門口有一株大槐樹,也不知長了多少年,樹干又粗又壯,看樣子,兩人都不能合抱。小二默默的跟著,目光掃過槐樹和大門。執事太監姓王,話不多,人看著也有些陰沉,他把小二帶進正房,就道:“你先在這屋里住下,沒有人領,不得出屋,也不準大聲喧嘩。違者即刻打死?!?/br>王太監說著話,就給了小二一張號牌,木頭刻的牌子粗糙劃手,連木茬兒都沒有削凈,正面拿墨筆寫了一個數字,背面是一個“凈”字。“把這東西拿好了,凈身時候要用?!?/br>說完了要說的話,執事太監轉身出了屋子。小二接過木牌,茫然地站在房門口,進不是,出也不是。屋子挺大挺寬敞,沒有別的家什,只在東西兩面墻邊,搭了兩排大通鋪,鋪上或躺或坐,已經有不少人,剛剛王太監在,沒人敢說話,王太監一走,屋子里立刻sao動起來,一群十來歲的半大小子全盯著門口,竊竊私語地瞧著今天新來的人。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沒有人等著你去適應,也沒有人會可憐、縱容你,你只能強迫自己去習慣它。好在,小二對于艱難的生活,早已經習慣得很了。小二頂著眾人探究的目光往房里走,左右看了看,發現墻角的地方還有一個空位,邁步走了過去,來到墻角,掃了掃床板上的灰塵,局促的坐了下來。很快就有人來搭話,半大的孩子沒什么機心,這屋里也沒什么娛樂,王太監又不讓他們出屋子,整日圈在這里,除了閑聊也沒什么可以打發時間的。小二不愛說話,可與他同鋪的孩子卻是個愛說愛笑的,他拉著小二東拉西扯,沒有半天,就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說得差不多了。這孩子名叫連醉,聽他說,是因為他爹嗜酒如命,才給他起了這個名字。連醉的性子爽朗活潑,這屋里的孩子都挺喜歡他,見他跟小二搭話,也紛紛湊過來一起閑聊,到了晚上,小二已經認識了不少人,也知道了,再過三日,等入選進宮的孩子湊足一百,就是他們凈身的日子。凈身倒沒讓小二感到多少恐懼,反而是另一個消息更讓他震驚、害怕,那就是這三日里,他們是沒飯吃的,不只沒有飯吃,連水都是不能喝的。小二對吃飯這件事格外的執著,也許是挨的餓多了,讓小二對每餐飯都很在意。不是說來了這里就能吃飽嗎,怎么反倒連粥都不給吃了?不只是小二,這里所有的孩子都覺得難以忍耐,入夜之后,空蕩的房子里沒有點燈,孩子們蜷縮在大通鋪上,誰也睡不著,開始還覺得肚子里咕嚕咕嚕的叫喚,餓過三頓之后,人都虛了,胃里只剩下難受,頭也覺得發暈。睡不著,又餓得慌,孩子們就靠聊天分散彼此的注意力。“給口水喝也好啊,娘騙我,她說皇宮里有數不清的好吃的,哪有?屁都沒有。家里再窮,還有一口麩皮、米糠吃呢,這兒可好,干餓著。這得餓到啥時候去?!?/br>沒人給他們解釋為什么要餓著,就像沒人在意他們的生死一樣。就這樣餓了整整三日,小二來了之后,王太監又陸續領來幾個孩子,算起來,他們這屋里一共住了二十個人。這二十人中,最沉穩老練的要算趙青,最講義氣的要算連醉,最溫柔靦腆的要算云秀,最貪吃受不得餓的是馬誠,而最沉默寡言的,就是小二。無事可做的日子里最適合發展友情,短短三日,他們五個人就變得無話不談,睡覺時也挨在一起,反正餓得睡不著,干脆就整晚整晚的聊天。連醉翻了個身,“小二,明日就要凈身了,你害不害怕?”小二搖搖頭,他都不明白凈身是怎么回事,哪會害怕。左邊的馬誠也轉過來,悄聲道:“聽說凈身是要把小雀兒割掉的,拿這么長的刀,一刀下去,血流得嘩啦嘩啦的,要是止不住,有人當場就死了?!?/br>馬誠伸出雙手,在空氣里比劃了一下,拉出一個挺長的弧度,“這么長?!?/br>“???那么長的刀?沒有割就嚇死了?!?/br>云秀發著抖,聲音都打了顫。他從小是被jiejie帶大的,人又靦腆,行動間不自覺的帶著一點女孩的聲調和做派,模樣長得也秀氣,他膽子最小,一聽馬誠的話,人都慌了。云秀越是害怕,馬誠就越來勁,他壞笑著從通鋪上爬過去,越過小二和連醉,趴在云秀旁邊,望空做了劈刺的動作,還喊著“喀嚓”。云秀嚇得臉都白了,屋里的人都笑個不住,還是趙青推了馬誠一把,把云秀護在身后,怒道:“有什么可笑的,都是要割的,難道你們是逃得了的?”這話一說,屋里的人都笑不出來了,小二才剛十歲,還不知道男女之別,更不懂男歡女愛的事,對割小雀兒這事也是懵懵懂懂的,似明白似不明白,只知道要從身上割下二兩rou去,至于會造成什么危害,對以后的生活有什么影響,他都還糊涂著。可趙青則不同,他今年都十五了,與太子同年,再過一年,就是可以議親的歲數了。他已經懂得閹割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