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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戎:“那不也是你先得利了?”謝梧哼一聲,剛剛還覺得麻煩了這位不少,應當在蔣錫辰公司這件事上幫幫他,此刻再沒這種心情了。呵,商人。“得,我還有事兒,掛了?!彼麘械迷俪镀?,道。段戎那邊應著“好”,不忘反復交待:“別忘了幫我吹枕邊風!”謝梧沒應,直接按了通話。他倒是想吹這個枕邊風,可也得先把人追回來啊……這都十八個小時沒見面了。第四十三章“小少爺起來了嗎?”蔣錫辰聽到蔣東維的說話聲伴著腳步聲一起朝他的房間而來,傭人回的“沒起”被置若罔聞,敲門聲隨后響起,“小辰,小辰?”“沒起!”跟著傳來勛的聲音,不高不低的,倒是比傭人的話管用得多。蔣錫辰聽到他大哥立刻乖乖走了,一路走一路嘟囔:“怎么睡了那么久,是不是生病了?他昨晚喝成那樣子,直接把合同都簽了,唉你說他……”勛打斷他:“別瞎cao心,明星平時哪里有時間睡覺,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你讓人家睡個飽覺!”蔣錫辰睜著眼睛,腦中隨這話想了想蔣東維臉上的表情,一定是不太認同又懶得反駁的樣子,最后揮揮手,嫌棄地甩一句“知道了”……他一直覺得大哥和二哥這樣的相處很好,王八對綠豆,一物降一物,在他眼里不是一對勝似一對,因為誰也插足不了。不對,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插足過。蔣錫辰緩緩眨了一下眼皮,想翻個身,卻覺得疲憊無力。其實他并沒有睡幾個小時,基本從半夜開始一直睜著眼睛,盯著天色由漆黑翻白,黎明光芒打開新的一天……陽光從沒完全拉上的窗簾透進來,照耀了他大半天。過去一整個晚上,他的腦子和夢境都異?;钴S,睡和醒區別不大。酒精的麻痹功效,在他身上完全沒有發揮,他身心疲憊而大腦亢奮,無法輕易揉開的低落抑郁和沒完沒了的胡思亂想,已經纏了他十幾個小時。這似乎都是因為見了張婧一面。但憑心而論,張婧沒有這么重要。至少,客觀上沒有。他想,勛也是這么認為的。昨晚在謝梧那邊見過張婧之后,再回到自己的包廂,他足足喝了兩杯蔣東維珍藏的96年滴金貴腐。當著蔣東維和勛的面,真當了糖水,仰頭就灌。按他們蔣家人的酒量,直接甜醉了。這一招很管用,兩個平時要對他問七問八管天管地的哥哥當時就慫了,什么也沒問,連忙各自分工,一個負責陪他喝,一個負責不再喝。最后是勛把他和蔣東維都搬上車。被塞進車之前,他摟著勛的脖子,很輕地說了一聲:“我見到張婧了?!?/br>無法否認,偷偷說這句話,他內心是希望看到勛有些反應的。他知道這位二哥修為高得很,絕不會像他一樣當著張婧,還當著謝梧的面,失態;他只想要看到他有一點點能說明他還記得那女孩兒,和他們因為她而同病相憐的日子的跡象。他仔細感受勛的反應和心情,而勛只是停頓了一下,極其短暫的一下,然后拍拍他的肩胛骨:“小辰,等會兒到了家好好睡一覺?!?/br>聽了這話,他放開勛,靠在車門邊上。酒精燃燒作用下的眼睛要聚集眼神總有點困難,他的目光看起來有那么點渙散,顯得很哀傷。他咽了咽喉嚨,抿著唇,姑且借著酒勁不甘心地追問。“二哥,你甘心嗎?如果不是她,你和大哥現在說不定已經……”“噓?!眲讓⑹持肛Q在唇前,眼角瞟了一眼車內,輕聲道,“沒有人能奪走你的大哥,我的東維,以前沒有,以后也沒有……回家睡吧,過兩天你大哥會回美國幾個月,到時候我把小媽接來陪陪你,好嗎?”從十八歲開始,他就管蔣東維叫老板?!拔业臇|維”,是他對蔣錫辰尋求統一戰線的最大回應了。他的眼神那樣平靜而深邃,像深不見底的湖,有種令人安心的說服力。蔣錫辰心里不合時宜地暗想,二哥總是這樣,像定海神針,存在于蔣家,存在于他們兄弟間,存在于他們兄弟和父親、繼母間,只要是蔣家人之間的事情,他總能搞定。被搞定的蔣錫辰于是乖乖被他塞進車,送回了蔣家京郊的私家大公園。然后做了半個晚上的夢,后半夜睜開眼睛時,渾身疲憊。在漫長的胡思亂想中,擰開他被往事刺痛的開關鑰匙——張婧,在天亮后就漸漸被趕出腦海。隨即,占據他大腦畫面的變成謝梧。這個人又親近又遙遠,他既想把什么托付于他,又死扣著心里那根懸在半空的弦抗拒這份念頭。他不敢,也不愿意。想多了,踩在爛泥里進不了也退不回去。一眼望去,四下都是荒涼和迷惘,沒有意義,期盼和信心融入青灰色之中,失去光芒。可他同樣不敢、也不愿意放棄謝梧能救他的妄念,不想放任自流地去想“死”。死亡,作為一個念頭,已經陰魂不散糾纏他許多年了。醫學告訴他,這是病癥的表現,然而他和它呆久了,一方面煩它,另一方面卻別有一份親近感。他覺得這不是病癥,這是他最安全的私人領域。“死亡”,它總是在那里。只要他無聊一點,它就出來。其實它長得不可怕,它是一個小孩子的樣子,調皮,會笑,會自顧自地玩兒,關鍵是,它對他可謂不離不棄,彼此也算同甘共苦,仿佛只要他應一聲“好”,它就帶他徹底解脫無聊和無意義。它的誘惑,著實很大。有時候,比謝梧的誘惑還大。——當然,理智上他并不想把謝梧放在它所在的天枰的另一端,因為那對謝梧來說太可怕了,他不舍得謝梧承擔這么大的負重。可當他這次開關被擰開,最后思緒果然滑向謝梧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賴上謝梧了。在心海深處,他渴望謝梧溺進來。所以,感情上,他想,如果這個人真的敢陪他溺在水中,他就無所畏懼了,連放棄“死亡”的陪伴也舍得。“砰砰——”門外再次響起敲門聲,這回沒事先聽到任何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是勛。蔣錫辰的思緒被打斷,抬眼看看床頭柜的鐘,已經下午了,在床上死躺的時間確實已經長到讓人擔心。他收斂了幾分任性,撐起身體,無力感寄生似的窩在四肢,險些讓他軟綿綿地癱回去。太過分沉溺于情緒了。他捂著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身體里的無力感被氧氣擠走,然后下床去開門。面對勛,他不用像面對蔣東維一樣緊張嚴肅、隨時保持精氣神,軟爛如泥也無妨。“勛哥……”他打開門,耷拉著腦袋看勛。“沒睡好?”勛抬手捋了捋他額前的頭發,又偏頭對身后推著餐車的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