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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意思?!?/br>林西梓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胸膛起伏,托著許曾諳后腦勺的手縮回,背到身后握緊,指甲蓋觸碰到血rou帶來痛楚。身體機能都在告訴林西梓,冷靜,不要說。林西梓說:“你能上趕著送來給我cao,你為了六十分,能吃頓飯,也能和他們玩曖昧,和他們……”還沒說完,林西梓聽到“啪”的一聲,隨后右邊臉頰傳來從未有過的疼痛。他第一反應居然是笑,干巴巴地咧開嘴角,他林西梓活了十八年,這是第一次吃巴掌。不是沒有人駐足,饒有興趣地旁觀,可一見是兩個男的,不一會兒都興致缺缺地離開,所以那個巴掌只疼在林西梓臉上,沒有人看見。許曾諳舉著的手在發抖,他疼在心里,眼里噙著淚忍著不掉下來:“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那雙常含水色的眼紅著,睫毛根顫抖著,眸里是無盡絕望,他問:“一直都是這樣?”“林西梓,你信一條不知道誰發給你的短信,一張照片,你不信我?!?/br>林西梓側過頭,眼里是說不清的情愫:“我信過你?!?/br>“信你是和一個老教授,信你和連云驍只是普通朋友,信你收白瑪的禮物時一點都不心動?!绷治麒髡f,“我信過你?!?/br>“可是你呢,我最怕的就是這個,我命都可以給你,你還一次又一次摸準了那片逆鱗?!?/br>林西梓后退了一步,他抬頭,金城四月的陽光確實毒,刺地他眼發漲,鼻頭泛酸。一切都亂了,撕裂了,回不去也不復存在。他聽到許曾諳說,是啊,你最怕的就是這個。“那天也是在這兒吧,麥積山路十字路口,你給我指路,你和我說,金城到了?!?/br>金城話的“金城到了”是“錦城倒撂”,從一個萍水相逢的少年口里說出,如夢如醉的江湖氣。“你最怕那天,在這里,我遇到的不是你,我會和別人一見傾心。你怕過去和未來發生這種可能,你對朋友的敵意也是出于這種顧慮,你怕近水樓臺先得月?!?/br>你怕千萬人中的任何一個對視,也會像你當初的一回頭,在我心里滋長出情和愛。你怕所謂的緣分不過是尋常的相遇,怕我會在下一刻下一瞬相視時的悸動喜歡上別人。如同我因為那一瞬的相視喜歡上你。或許漫漫一生足夠讓你在時間的盡頭相信我最愛你,可你至始至終都不信我只對你一人忠貞不渝。“不cao了,”林西梓說,“回去吧?!?/br>許曾諳問:“我們這算分手了嗎?”林西梓垂眼:“我不主動提分手?!?/br>許曾諳抹了把臉,指腹帶走眼里的水汽:“那我提吧?!?/br>“我以為有一天我們分手,是因為瑣碎的尋常生活磨平了曾經的喜歡,是因為至親的反對,是因為不可抗力的天災,是因為你遇到更好的意中人。我想過無數種可能,而在這無數種可能里,我每一天都比昨天更愛你。你的父母反對,我和你同進退。我早將你當最親的人,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一個人也無法茍活。而唯有,唯有你真遇上更合意的人,我舍不得,不甘心,可也一定會祝福?!?/br>許曾諳閉上眼,輕輕地陳述:“我唯獨沒想到,我們有一天真的分手,是因為你不信我?!?/br>“林西梓,因為那萬分之一甚至不可能的可能,你將我整個人都判了死刑?!?/br>將我付出的愛和為人,都判了死刑。是林西梓送許曾諳去的機場,買好票,還有退燒藥,送到安檢入口。他一路一言未發,許曾諳進了安檢口,一步沒有回頭。他坐在候機的處的軟椅上,整個人陷入靠椅,脖子卻僵直,看著巨大落地窗外的黃土坡,太陽還未落山,肆無忌憚地將光芒揮灑在貧瘠沒有植被的黃沙之中。這才是真正的金城,荒涼,燥熱,一點也不美。他緩慢地扭過脖子,看到旁邊的牛rou面館,許曾諳想,最后吃碗面再走吧。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柜臺的,也不知道為什么開口是“二細,辣子多點?!钡让嫱攵说绞掷锖笏呕腥幌肫?,是林西梓喜歡吃二細,是林西梓喜歡多放辣子。許曾諳食之無味,可還是一口一口機械地往嘴里塞,眼淚都被混著辣子的面條嗆出來了,他捂著刺辣的胃大口喝面湯。他終于忍不住,沖到店里的垃圾桶旁吐了出來,吐完以后他手扶著墻,顫顫巍巍地直起身,這時看到有人扶著他的額,目光殷切而擔憂:“沒事吧?!?/br>許曾諳癡癡地笑,一眨眼。眼前空空,沒有人。也沒有人會給他挑蔥花,給他點一筷子油潑辣子。從此金城只是一場夢,夢醒時又是孤身一人。——————————第14章“你晚上住哪兒,一起吃個飯?!绷治麒髡f。“哥們不瞞你說,我那幫樂隊兄弟個個草原上套馬桿,一看到海就慫特么不談了,等聽完壓軸的張唯就坐夜班客輪回陸地了?!?/br>林西梓還想說什么,但看白瑪那樣,也不好戳穿。“那我和寧歌就先走了?!?/br>“別呀,”白瑪直起身,“張唯你不聽?咱們高中那會兒就愛聽他的民謠了,他復出那一場演出你還和許……”白瑪一嘖,“票那么難搞你都去了,今天不聽?”林西梓不言,白瑪一看時間也差不多,喊了一聲寧歌,然后搭著林西梓的肩往場地走。最后一場演出已經在換場景布置,副舞臺的節目也都結束,許曾諳也準備離場。這時候阿響從會場往攤位跑來,那速度堪比百米沖刺,撲倒許曾諳懷里后兩人都是一踉蹌,差點跌倒。阿響的眸閃亮,像夜空里的星星。——張唯讓我上臺。阿響是一個小時前被老板叫去后臺,事出突然,張唯的口琴和風琴手臨場拒絕上臺,無奈之際老板提到阿響,說那小子會吹彈張唯所有歌。許曾諳也替他高興:“那你快去啊,都要開始了?!?/br>——你也來看啊。“我就,就不看了?!痹S曾諳神色尷尬,“而且那么多觀眾,不差我一個?!?/br>阿響把手機放回褲兜,急急忙忙三兩步走到旁邊的氣球攤位,白天這里DIY過氫氣球繪畫,充氣工具都還沒收,阿響從手風琴包的夾層里掏出一個氣球,充上氣,系緊氣球口,然后將線的另一端在許曾諳的手腕上打了一個蝴蝶結。“這……”——這樣我就能看見你。阿響輕輕將手搭在許曾諳肩上,微微傾身靠近,額頭碰到許曾諳的碎發,他胸膛起伏喘著氣,賁張的少年氣息吐在許曾諳臉上。阿響說,每個字的嘴型都定格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