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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宅】沒錯,就是凡老先生家,這里曾是他白芷受盡屈辱的地方,但是他這趟來并沒有打算報復的意思。小時候看來又高又威嚴的圍墻,此時只是輕輕一躍就跨了過去,不得不感嘆,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凡家的一切都沒有變,但是看過了司城谷和濮陽山莊的白芷突然覺得,凡家的院子真的很小,所以他輕松的就找到了凡無極的屋子。白芷悄無聲息的打開半開的窗子,從窗子翻身進屋,可能是夏天比較熱,床上的兩人睡的并不踏實。凡無極依然很黑,樣子倒是沒怎么變,依然一副市井之徒的模樣,一點沒有琴樂世家的儒雅之氣。白芷坐到椅子上,靜坐了一會兒,指尖輕點桌面,然后逐漸增大。凡無極睡的本就不熟,等他醒來想發火是何人吵擾的時候,屋里就傳來震天響的叫喊。白芷一頓,透過帷帽看到了凡無極身邊的一個女子扯著被子大叫。白芷沒起身,執起茶蓋兒就扔了過去,直接讓那女子僵住,女子被點了xue,只能張著大嘴,眼珠子看著身邊的凡無極,似求救。其實白芷沒打算殺了凡無極,就是告訴他,最近的惡作劇是白芷所謂,那些只是警告,讓凡無極以后老實點兒,別再為虎作倀,否則就殺了他以快人心。凡無極不會武,他嚇得不輕,一臉的冷汗求饒。白芷也沒為難,他就從正門走出去的,走到外面的時候才想起來沒給那女子解xue,白芷隨便撿起一顆石頭從窗戶扔了進去,然后下一刻,那女子的聲音似被放開,險些震翻了屋頂。他相信凡無極不會再去查師弟,因為凡無極至始至終都是個沒有大腦的莽夫。白芷走了,駕著輕功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隱水村。村子多了不少人家,而他原本被燒的精光的家還在那里,13年間,已經覆上了厚土,長滿了雜草,后院的那顆銀杏樹倒是又高了,滿樹的葉子,生機勃勃。爹娘的墳在不遠的地方,白芷走過去,將覆蓋在石碑旁的雜草拔光,刻字已經掉色了,那還是白芷親自描的顏色。白芷跪下身,在爹娘的墳前各磕了一個頭,然后不動了。他本有千言萬語想說,可這一刻,只剩下沉默,因為他無法給爹娘一個交代。而視線一轉,他又看到了一旁的小墳,上面還刻著‘家弟小黑’幾個字,此刻看上去,有些像嘲諷一樣。“呦,這鬼魂祭拜還是第一次見,大半夜的,怕是要嚇死人了?!?/br>聲音響在身后,白芷一動未動,他早就察覺來人,只淡道:“你為何跟來?”“當然是來看你怎么死的?!?/br>白芷站起身,待身后的人靠近,他轉頭,看到一身男子裝扮的十薇,“走吧?!?/br>“去哪兒?”十薇挑眉。“你不是要看我怎么死的嗎?那就跟緊了?!卑总普f完,消失在夜色中。其實,十薇說的沒錯,早在司城谷的除夕夜,白芷就已經死了,不光司城谷的人這樣認為,他也覺得原來的那個自己,已經不在了。就像現在,身上這一襲白衣,他早已不配。?☆、【物是人非】上? 白芷一路往東南方向走,十薇也跟著,一路上兩人的話很少,晚上在客棧休息,白日繼續趕路。十多日的相伴,兩人的話能用十個手指數得過來。也多虧了這么緊湊,這日午時的時候,白芷就到了鄴封城。鄴封城靠海,夏季雖涼爽,但是雨水很多,白芷到的這日,天已經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客官,住店還是吃飯那?”小二見兩位公子騎馬停下,趕緊出去招呼。白芷下馬,將馬交給小二,“住店,飯菜送到客房?!?/br>“好咧?!毙《恐鴥善ヱR,對兩人大聲道:“兩位爺里面請!”“娘,娘!”“娘什么娘,快走!”“放開我,放開我!”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驚了一旁的路人。白芷站在客棧的門前,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大漢拽著一個女孩兒往前走,那女孩兒不過十幾歲,披麻戴孝,頭上還系著白布,此時正一邊抵抗大漢,一邊看著后方。“燕燕,燕燕……”一位老婦人在后面追來,同是喪服白布,蹣跚著腳步哭喊,“放開我的燕燕,放開她呀!??!”老婦人腳下一歪,重重的摔在地上,小雨淅瀝,地面泥濘,泥土濺滿了老婦人的麻衣,她趴在地上,伸著一只手,喚著女兒的名字。女孩兒見娘親摔在地上,眼下著了急,回頭猛地咬上大漢的手,疼的大漢一咧嘴,拽著女孩兒的手就松了。女孩兒趁機跑回娘親的身邊,顫抖著扶起娘親,“娘,娘,有沒有摔到哪里?疼不疼啊娘?”“燕燕,燕燕那,我苦命的孩子……”老婦人坐在地上抱著女兒,沾滿了泥土的手染污了女兒的喪服。“不知好歹!”大漢折返,肥大的肚子一挺一挺的,腰帶上還鑲著一塊兒翠玉。他走到娘兒倆面前,一腳踹開老婦人,然后拽起女孩兒的胳膊,一巴掌就甩了過去。“媽的,哭什么哭,跟著老子,有你吃香喝辣的!”女孩兒被打的有些犯暈,嘴角有血流出,像個提線娃娃被大漢拖拽在泥里。“燕燕那,我的燕燕……扈爺,求求您,求求您放了我女兒吧,老身做牛做馬都會還清債的……求求您……”老婦人跪在泥里,一個勁兒的往地上磕頭,濺了一臉的泥土。“還?”大漢停住,嗤笑道:“用什么還?就你那老骨頭一把,我只怕你礙了我的眼!”老婦人跪行,爬到大漢腳下,死死拽住,“扈爺,老身年紀是大了,但是老身什么都能做,您就放了我女兒吧,老身的賤命任由扈爺差遣?!?/br>“你能代替你女兒伺候爺嗎?”大漢冷笑一聲,猛抬腿,將老婦踹出一丈之外,“滾!”女孩兒這才回神,她哭喊:“娘,娘!”“要怪就怪你死去的爹,敢拖欠我扈彪的銀子,我看他是死的巧了!”大漢說完,拽起女孩兒,又一巴掌甩了過去,“給我老實點兒!”“啊……”女孩兒被打的渾身顫抖,腳下都軟了,她呆呆的看著一丈之外的娘親,流如斷珠。“站??!”前方傳來玉石之聲,鏗鏘有力。大漢停住,看著擋在他面前,一襲群青長衫的少年,那少年眉宇間都是正氣,正雙目炯炯的盯著他。“何人攔路?”大漢低聲。“哼,光天化日,強搶民女,我申徒燎可不會坐視不管?!鄙倌觊_口,已然在腰間掏出兩柄短刀。‘兩柄正義短刀殺盡天下邪惡’,這少年竟出自申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