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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危機,京中已有人開始懷疑左郎。劉承德來得太巧,正是左郎迫切需要援手的時候。他經楚綸與左郎相見,告訴左郎此案之難不在牙行,而在朝堂。左郎也因這一次會面,認為劉承德德行出眾,故而特拜在劉承德門下,結以師生之名,方便行事?!?/br>“他既然能騙過左清晝,那么能騙過楚綸也并不奇怪?!鄙n霽坐下來,說,“后來呢?”“還是天嘉十年,左郎借父兄之手上奏彈劾下巡御史監察不力,縱容各地拐賣猖獗。彼時皇帝還會上朝,聽聞此事傳召涉及案子的各地府衙入京稟報,但所到之人皆一口咬定絕無此事,左家因此名落千丈,備受指責?!鼻р曊f,“左郎生性謹慎,若非得了什么確切證據絕不會貿然行事。當時劉承德暗中力挺,讓左郎越發感激。但也正是此時,劉承德勸說左郎與楚綸暫斷來往,使得左郎與楚綸后來的消息往來皆要經他轉述?!?/br>“橋?!眱袅赝蝗槐犙?,如此說道。“橋?”蒼霽轉念一想,倏而記起他們在銅鈴虛境中的交談。凈霖曾經猜測左清晝與楚綸自天嘉十年之后仍有消息來往,只是不再憑靠書信,而是某種渠道,卻沒料得就是劉承德。“我怎未想到?!眱袅鼐o皺眉頭,指捏眉心,“劉承德身為督察御史,能夠借職責之便出入京都內外,他又深得這二人信任,若能通消息,只能是他了?!?/br>“不錯,只能是他?!鼻р曊f,“天嘉十一年的消息皆由劉承德傳遞,局勢隨之變得越來越緊張,朝中已有人鋒芒直指左郎,左家于京中的處境越發艱難。案子推進迫在眉睫,僵持不過數月,劉承德奉命去往東鄉巡查,他再次與楚綸碰頭。然而就是這一次,他做了一件事?!?/br>“何事?”千鈺撐身而起,在桌前倒了杯茶,端起時對凈霖抬了抬,說:“劉承德送了楚綸一支筆?!?/br>凈霖心中陡然一沉,他面色不變,說:“一支筆?”“正是那只筆妖帶來了變數?!鼻р曆鲱^一飲而盡,“我雖未曾探查過楚綸的命譜,卻對左郎的命譜心中有數。按照命譜,左郎十二年當中狀元,十七年皇帝暴斃身亡,新帝三年左郎會徹查這些案子,中渡各地一個都逃不掉!東鄉、西途、群北,南下,但凡參與此案的大小官員全部陳列大理寺。朝野肅清,舊案昭雪,左郎因此登頂內閣,一世坦蕩!這其中根本沒有楚綸,也不該有楚綸,可劉承德偏偏在緊要時送了楚綸這支筆?!鼻р曆鄣缀奚?,“這支筆篡改命譜,攪亂凡人生途,致使左郎蒙冤入獄,遭受那百般折磨!”“這支筆?!眱袅仉[約有更大的猜測,這使得他一直篤定的想法再次被推翻,亂成麻團。他沉眉說,“你怎知道這支筆有篡改命譜之能?”“我不知道?!鼻р暦鲎栏┥?,狐貍眼神毒辣,“我若知道,我必先殺了劉承德,再折了這支筆。正是因為我不知道,才任由他落入楚綸之手。我后來再入黃泉,發現命譜經人翻動,改得面目全非。這天底下能有這等特殊之能的筆,唯獨頤寧賢者的而已!可是多奇怪!頤寧賢者便半分不知曉嗎?他將這支筆擲落中渡——難道九天境中的諸神已經淪落到參與人事,為虎作倀么?!”凈霖說:“頤寧為人剛直,此事許有曲折?!?/br>“我不信?!鼻р曇蛔忠蛔值卣f,“這天底下的神佛妖魔,我全都不信。我只信我的眼,若是他們皆參與其中,即便是頤寧賢者,甚至是九天君神,我都會一一列清,讓他們挨個給左郎償命?!?/br>凈霖手指半遮住狹長的眼,他盯著千鈺,說:“你若有此等本事,左清晝便不會死在獄中?!?/br>千鈺唇間泛紅,他呼吸急促,指間緊繃。“你私與凡人結緣,再濫殺生靈,經由追魂獄或者分界司追捕,便是投入畜生道。只要再在你命譜上提幾筆,別說做妖,就是當畜生都難保性命無恙?!眱袅仄v地閉目,過了半晌,才說,“你知我因何而來嗎?!?/br>千鈺別開頭,澀聲:“聽聞是為了個鈴鐺?!?/br>“不過是托辭?!眱袅卣f,“我為左清晝而來?!?/br>千鈺當即退身,說:“你、你們”凈霖再睜眼時已一片冷清,他說:“實不相瞞,我們二人身負委托。左清晝的委托只有三個字,你若還能冷靜,我便告訴你?!鼻р暱粗鴥袅?,凈霖卻翻起茶杯,話鋒一轉,“但你不能跟隨我們二人繼續查案?!?/br>“我不會放”“左清晝尸身能置多久,一個月,一年?他已經死透了?!眱袅乩淇岬?,“他會在你眼前腐爛消失,你連回魂的機會都沒有?!?/br>“這與你何干!我自有法子?!?/br>“這與我無關?!眱袅卣f,“只是與左清晝的委托有關?!?/br>“你騙我?!鼻р暥⒅?,“左郎與我形影不離,他不會瞞著我做什么委托?!?/br>“就像你以為命譜萬無一失?!眱袅卣f道。千鈺驚疑不定,說:“你若真心相助,為什么偏不許我查!”“我并非助你?!眱袅卣f,“左清晝這具凡軀已經無用,你當務之急不在這里。即便我許你查,你也到此為止。你身為狐妖,本已越界,現下又追查這等事,除非你與華裳一樣,還有命替。不過你狐尾已斷,如今只會礙手礙腳壞我查案。我依左清晝的委托給你指條生路,葬了這具尸身,去黃泉離津口等個人?!?/br>“等誰?”凈霖笑似非笑:“你此生會等誰?!?/br>千鈺忽地張大眼,他拽住凈霖的衣袖,急聲:“鬼差拿了他的魂,我追去黃泉時已錯時辰,他難道還沒有投胎?”“鬼知道?!眱袅貜乃种欣鲆滦?,說,“鬼差辦事素來喜好偷懶,你等一等,興許呢?!?/br>“你若是騙我,”千鈺說,“你”凈霖忽而正色,說:“離津來往魂魄眾多,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你須得一個一個找,一個一個認。但若連這次也錯過了,便真的見不到了?!?/br>千鈺怔怔,凈霖起身,說:“左清晝的委托只有三個字?!?/br>千鈺說:“你說?!?/br>凈霖說:“放不下?!?/br>千鈺倏忽就紅了眼眶,他轉頭望向棺材,無語凝噎,信了八分。出來時蒼霽撞凈霖一下,用胸口抵他半肩,小聲說:“你不是說左清晝早走了么?”“嗯?!眱袅卣f,“不錯?!?/br>蒼霽看著他鎮定的眉眼,“啊”一聲,說:“你誆他啊?!?/br>“是啊?!眱袅卣f道。“誆他做什么?!鄙n霽說,“他若找不到,豈不是比沒有找還要痛苦?!?/br>“你不是說?!眱袅靥ь^,“不要他忘了左清晝,既然不忘,就記到死吧?!?/br>“不對?!鄙n霽仗著身高堵了凈霖的路,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