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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洗漱臺走去。眼看著自己扭曲的面容清晰的倒映在了水盆里,賀子博苦苦求饒,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我求你,宋叔叔,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唔……”中年男人直接把他的腦袋壓進了搪瓷水盆里。“咕?!瓎琛彼ㄋ臑R間,賀子博拼命的掙扎。……“這不是賀子博嗎?”只聽見一聲哐當巨響,走廊上往來的學生下意識朝著聲源處看去,只看見賀子博跌跌撞撞的從宿舍里沖了出來,一身狼狽,在走廊上跑起步來。“怎么了這是?”“不知道?!?/br>“不會是被學校的處分刺激到精神失常了吧?”“處分,什么處分?”“你還不知道?我和你說……”聽見聲響,原本待在宿舍里的學生也紛紛走了出來,站在走廊兩邊,看著賀子博不要命似的在走廊上來回跑。也有人出于好奇心,試圖和他搭話,但是賀子博根本就不理人,只顧著自己跑步去了。這一跑,就是幾十個來回,眼瞅著賀子博累的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卻依舊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要搭理人的意思。漸漸地,就有人琢磨出一股不一樣的味道來了。“我怎么覺得有點不對勁呢?”“我也是……”“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種他正被什么東西追著,忙著逃命的感覺?”“誰、誰追著他呢?”“……不會是有鬼吧?”“胡說什么呢,現在是新社會,提倡科學……”“要不,咱們把賀子博攔下來吧,他再這么跑下去,我擔心會出事?!?/br>“行,你去……”“我不去,你不是說提倡科學嗎,你去?!?/br>“我去就我去!”說話間,一個廋高個擠出人群,就在他鼓足了勇氣,把迎面而來的賀子博攔下來的時候,對方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腦袋和他的鞋尖僅有兩公分之隔。沒等廋高個回過神來,賀子博突然扭頭看向了水房,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揮舞著手腳沖著洗漱臺挪了過去。然后就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之中,他抬起腦袋,扎進了水盆里。水盆的主人直接就懵了,他不就是彎腰綁個鞋帶嗎……恍惚間,他的目光落在水盆里泡著的那幾雙臭襪子上,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看著賀子博拼命掙扎的樣子,眾人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似的,齊齊向后退了一步。“他、他他他,是不是想從水里邊出來?”“好像是的吧!”“沒人摁著他對吧?”“沒、沒人啊?!?/br>“我——能收回剛才提倡科學的話嗎?”“那現、現在怎、怎么辦?”“你問我我哪知道!”話音剛落,只聽見嗚咽一聲,賀子博猛地從水里抬起頭來,四濺的水花灑了水盆主人一臉。……就在賀子博以為自己就快要死了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從哪兒來的力氣,兩只手搭在洗漱臺上,猛地一用力,掙脫了中年男人的束縛。逃——就在這時,賀子博眼角的余光突然落在不遠處的房門上,門外路燈下依稀可見三個保安正在聊著什么,指手畫腳,好不高興。“救、救命——”拼著最后一份力氣,他嗚咽著,也顧不上再想其他,連滾帶爬,踩上臺階,一腳踏出房門。……水盆主人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水花,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看見掌心處的水痕的時候,他的第一個念頭不是惡心,而是慶幸他洗的是襪子而不是內褲。“賀子博,你要干什么?”就在水盆主人松了一口氣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叫,他抬起頭,只看見賀子博像一陣風似的從他身旁跑了過去,利索的踩著洗漱臺跳上窗臺,而后縱身一躍——過了兩秒,還是三秒,只聽見砰的一聲,瞬間砸懵了圍觀的人群。——這兒,可是三樓??!“還愣著干什么,快,你們去找宿管,你們去找老師,我去找保安?!?/br>自是一番鬧騰不必再言。……“吃飯了?!毙焓婧喸趶N房里喊道。“嗯?!彼畏瓿綉艘宦?,而后拿起茶幾上的三個草人,擰巴擰巴,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做完這些,他忍不住的吹了個口哨。這可是賀子博自個兒跳下去的,和他無關。第87章九月十七號,中秋節,宋逢辰想在這天邀請鄭德輝幾位老先生到家里吃螃蟹的想法沒能實現。——偉老先生的兩兒一女回國了,他邀請宋逢辰他們去他家做客。這位偉老先生正是年輕時做過大公報主筆,后來因為言行過于激烈被當局者追殺,只能隱姓埋名躲在京城大學當了十幾年國學先生,現在在京城大學中文系做院長的那位。他也是鄭德輝四人里,唯一一個還有子嗣健在的。這得益于他敏感的政治神經,嗅到風向不對,老早的就托人把家人全都送出了國,這才把人保了下來。他這兩兒一女也都是有本事的,大兒子輾轉去了美國,現在名下有兩個上萬畝的農場,一個五百多畝的葡萄酒莊園。二兒子在南洋做錫礦生意,年收入過百萬,單位是英鎊,眼下人民幣對英鎊的匯率是三比一。小女兒在港市大學做教授,手里捏著好幾項醫藥方面的專利,同樣日進斗金。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虎父無犬子。偉老先生現在就住在郭炳生送給他的那套獨棟三層小洋樓里,那兒離著北門大街也就是幾分鐘的車程。上午九點左右,壓著徐舒簡胡鬧到凌晨的宋逢辰掙扎著醒轉過來,瞪了天花板好一會兒,這才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他揉了揉手底下的軟rou:“該起了?!?/br>“嗯?!毙焓婧喭现d長的鼻音應了一聲,伸手在宋逢辰的腹肌上摸了一把。這叫禮尚往來。起床,洗漱。拉開窗簾,宋逢辰踩著拖鞋,朝著廚房所在的方向走去,路過浴室的時候,他抬手敲了敲門:“早餐想吃什么?”聽著里邊兒嘩啦啦的流水聲,宋逢辰心猿意馬,伸手擰開門把手,腦袋往縫隙里一探。聽見聲響,徐舒簡擦頭發的動作一停,轉過頭和他四目相對。宋逢辰掃了一眼徐舒簡身上筆挺的襯衣長褲,他眼底難掩失望之色,只好是故作正經,一臉純良:“沒事,就是想問問你早餐想吃什么?”徐舒簡哪能不知道宋逢辰打的什么主意,他面上一熱,但不能否認的是,心頭的愉悅絕對是超過羞斂的,不管是為眼前這喜感的一幕還是其他。